这次在黟县只呆了二十几天,期间去歙县三阳镇一带看了看。
还是绕道103省道,从宏村到汤口大概十几公里,一路是世界文化遗产风景带的标志。黄山是世界文化、自然双遗产,而宏村和西递是世界文化遗产,一块不大的地域里,两个古镇加一座名山,分量很重。
节气已进入立冬,但泛红的树叶和点缀在沿途的徽州民居给清冷的旅途裹上了些许暖意,加之天气不错,故不觉得怎么冷,没有断肠人在天涯的萧疏感。
不再惦记塔川的红叶了,在寻常的路上看普通的风景也好。
出杞梓里镇往东翻一座山岭,从山腰上看三阳镇,它镶嵌在一块盆地里,规模不小,全镇两万余人,黟县可没这么大的乡镇。
在老街转了一会。
三阳镇紧靠浙江临安,临安是最大的山核桃产地,这玩意好吃是好吃,但加工起来及其麻烦,三阳正好承接了不少来自临安的山核桃加工业,沿街好多店铺都在连夜赶工。
次日早,赶往三阳以东12公里的昱岭关,两边的石墙以及古道正在修葺。我是第二次到这里。
一九三四年春,郁达夫与林语堂、潘光旦等由浙江进入徽州游历,郁达夫曾写下《昱岭关记 》,其中写道:
出关后,已入安徽绩溪歙县界,第一个到眼来的盆样的村子,就是三阳坑。四面一层一层的山,中间是一支东流的水。人家三五百,集处在溪的旁边、山的腰际、与前面的弯曲的公路上下。溪上远处山间的白墙数点,和在山坡食草的羊群,又将这一幅中国的古画添上了一些洋气。语堂说:“瑞士的山村,简直和这里一样,不过人家稍为整齐一点,山上的杂草树木要多一点而已。”
三阳东方小瑞士的说法就出自于此。不过,我倒没觉得三阳一带的自然景色有多特别,可能是我与他们的眼界不同,又或者时过境迁了。
昱岭关古道是徽杭古道的一部分,也是古时徽州和江浙一带联系的重要通道,我只在关口附近走了一段,并没有走得很远,听旁边的村民说,建高速路的时候毁坏了不少。
三阳岭脚村,距离昱岭关约两公里,从昱岭关延伸过来的古道从这里经过。道上空落落的,徒剩石板路两边的老宅,一眼望去,有点奢华,但更多的是素雅和静美。偏僻的山里亦能感受到曾经有过的繁华和喧嚣,在岁月的磨蚀中,慢慢变得清冷和寥落,就像突然消失的南美玛雅文化,激发起你探究的遐想和欲望,想了解它的前世今生,这是游历徽州古村落一种很棒的体验。
我以为,无论建筑个体还是村落的布局,徽文化的一大特点是不张扬个性,而是最大限度的表现共性,像这段老巷子,不说出地点,谁知道它是哪里?像黟县古城的某一段,又像休宁万安老街的某一段,蜿蜒的石板路,错落的马头墙,那么熟悉,又那么亲切,一切都似曾相识,又给你一种不确定的幻觉,这很有意思。
徽州先人有“枕山、环水、画屏”的构村模式,他们遵从了祖辈的遗训和固有的传统,那些粉墙黛瓦,石雕砖刻以及他们的生活习俗,无不打上了徽州文化的烙印,这中间一定有着某种约定俗成的行为自觉和耳濡目染的审美意识,要是说徽州文化的存在只是某种偶然,我是不相信的。
三阳的旅程就这样,好像份量不够,再补充一些杂记。
黟县县城近郊余光村一带。晚饭后,常会迂回到这里绕个弯回去。间或有小溪从身边躺过,水牛在滩涂上吃草,鸭子在水里嬉戏。遂发了一条微信:西边的太阳快要落山了——这是老电影插曲的一句歌词,虽然简单,但听着温柔、熨帖,好一个清凉的世界。
黟县县城一带是个标准的盆地,我并不太喜欢,地势太平坦了。走路虽说不累,但带来的后果是,对远方的期许少了,夏天气温可能要比周边山区高出三度左右。像碧山村一带靠着山,距离县城仅两公里,温度就能低两度左右。
就这样了,不要得陇望蜀,吃着碗里看着锅里,要求太多,什么好处都给你一人占了。
有居民在家专注看新闻:阿富汗局势正在失控。很有意思吧?千万不要说关你什么事,世界之大,不知哪天会出什么幺蛾子,未来变得不确定,家事国事天下事,怎能不去关心。
猫这种动物好像缺乏生活热情,整天无精打采,那表情好像看穿了世间真谛,顿觉万念俱灰,变得郁郁寡欢。但还是挺喜欢这种动物,静如止水,动如脱兔,战斗力爆棚。
我打小很喜欢小地方的夜,走在漆黑的路上看远处微弱的灯光,几个蛾子围着打转,脚下的身影变得老长,远处又传来并不娴熟的二胡或笛子的声音。
夜游有利于睡眠,所以那晚做了一梦:不知什么原因,腿坏了,去看医生,医生说要截肢三分之一,且像我这种情况的全国有三十多万人,正在郁闷时,一觉醒来,天已大亮,腿无恙,又欣欣然。
黟县通济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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