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于

小于是D先生的从初中到大学都一直能见到的基友。连续断断续续从未停止过。

也和小于保持着大抵如下的奇怪关系：

他以为他在暗，我在明

我以为我在暗，他在明

但其实我们都知道对方的基友身份，只是从未说破。

一

和小于认识的时候是小学六年级，一转眼，13年过去了，流水匆匆

六年级上辅导班，我和小于在市里的工人文化宫补习，本想去报篮球培训班，无奈被父亲抓到英语教室苦熬夏日。

和小于一起的还有小青和小红。四个人混在50多号人的补习班里补习。

也知道原来他们也在日后的同一个中学。

那时的日子还是青涩和温和的。补完习之后，大家告别。度过了暑假，升入初中。

初中的时候小青去了14班，小红去了6班，我和小于留在了2班。

和D先生这辈子交集的人在初中的时候，一个个其实都倍上帝放到了既定的轨道，在4年后的高中上演那一幕幕的刻苦铭心。阿四在16班，小黑在7班，小石在9班，小语在7班。。。

不同的班级的人在初中其实已有耳闻，却是像被筛选过一样，慢慢地铺起D先生初中高中的6年时光。

二

和小于认识的时候，是小于的那张纸条：我能和你做朋友吗？

初中的小屁孩往往单纯，D先生就这样欣然接受这样的邀约。

D先生家里藏书不多，父亲的小人书，三国演义很快就被D先生从储物间里翻出来，一本本读完了。

放学的时候，D先生总会去图书城泡书。

看的书也是五花八门。

D先生有个姐姐，那年头经常在看少女文学的作品。

于是D先生也经常把姐姐的东西翻出来看。

偶尔也和小于分享。

初中的生活无非就是一起上课，一起做早操一起中午去食堂吃饭，晚上一起汽车回去。

那时候，都有那么三三两两固定的吃饭圈。

小于，小胖，东东

日子久了，吃饭圈子经常讨论各种课堂知识。

滔滔不绝，如今想来，那时候也是真的单纯，一心向学，而没有如今的烦躁不堪

他们，如常所愿也都去了很好的大学。一法，一商，一医。

三

小时候的D先生一直会羡慕读书好的人。那时候班里有个高帅富叫做小武。关键是英语特棒

读书引发的崇拜在初中的时候尤其热烈而疯狂，当然那时候D先生羡慕读书好的人很多。

认真向学的人D先生周围的人确实非常多。小黑，小羊，阿姨，老支书，一抓一大把。各有专攻

D先生这样的心态其实也是畸形，在那个以读书为唯一目的和价值性灌输的教育体系里，自然衍生出D先生对读书好的男生的崇拜。

而这些，小于看在了眼里。

D先生没有和小于一个宿舍，不过那时候D先生隐隐约约还是表现出了对男生的某些热情。

也许这些让比较早熟的小于发现了D先生的苗头

很多事情，D先生没有和小于讲，小于就能知道D先生在想什么。

这是D先生最欣慰的事情

也是D先生最愧疚的事情。

四

高中的时候，D先生和小于没有在同一个班级，接触也就比较少。

但是，D先生和小于有非常多的朋友交集圈，所以小于的事情D先生也都知道。

D先生偶尔会去小于家，小于的母亲是一个慈祥热情的人，非常质朴，小于的父亲理性也谦和。

每次去小于家时，都要穿过古城狭小的弄堂，迂回的古老街道，最后在一个老住宅区里面，找到小于。

小于身上有很多D先生很认可的地方。懂得处理人际关系，懂的分寸，知晓很多事情，不轻易点破，情商很高。

初中的他和一个女生通信，那个时候流行笔友。于是原本小学的朋友就和小于慢慢通信着。

一切恰如其分，D先生也以为小于是一个直男。

小于很会说话，说话朴实又巧妙，和小黄唱起双簧的时候，D先生都能美美地听一个下午。

小黄喜欢打科骂浑，甚至自嘲激将，而小于就会一语双关，巧妙逢源。

所以在不会说话的D先生面前，小于和小黄的对话，虽然吵吵闹闹，却是能让D先生足够地心安理得。

后来，小于和小黄去了文科班，D先生留在理科班。

在那个为了高考拼杀的日子里，

很多的交集就变成在一张张试卷里度过。

高考结束了，疯狂的毕业餐眼泪哗哗哗地流，然后大家奔赴不同的大学。

五

很多故事，在辗转反侧的时候，摇摇摆摆。

在见到小于的时候，那是小于去重庆时路过小于的城市。

小于带着D先生去见了阿四。

阿四是军人，越发地充满了男子气。

而D先生也早已收起往日的回忆。

只记得大一的时候，阿四的来信。那慢慢的信件里面都是D先生已经忘记的过往。

有些美好的日子，终究会被距离慢慢冲淡。

小于像知道所有事情那样对阿四说：他是特地来看你的，你们好好聊聊，我有事先走了。

小于知道D先生的心里所想，知道D先生的口拙，也知道D先生一如既往的沉默

而小于往往能帮D先生

说出他心里的话，做出他心里的事。

这是D先生一直以来最最感动的。

只是有时候D先生并不配拥有这样的朋友。

因为D先生一直是一个不够担当的人。

六

小于来到了D先生的城市，同时带了他的朋友

那年他要考研，选择一个离家近的地方，好好发展。

也是在那个时候，D先生发现了小于的秘密。

虽然App上，小于只是放了一个背影，但是结合生日，喜好，D先生一眼就确认了对方的身份。

所有的故事，像是被串联在一起一样。

小于的朋友

小于高中时和我的对话

小于的心照不宣

小于的父母

小于的旅行

所有的故事，像是在放电影一样一个一个窜在了一起。

铺起小于高中到大学的心路历程。

于是，通过细枝末节，D先生知道小于那时候已经有了男友，而且感情很好。只是男友一直不是很坚决，小于用了很大的努力维护这段感情。

D先生对小于开始选择了心照不宣。

因为D先生觉得这是最好的保护。

七

小于来半年后，D先生也要大学毕业了，那时候正逢老支书出国，来我和小于的城市，那时的小于已经开始在D先生的大学里读研究生，小黄也在城市里工作。

老支书由于没什么事情做，隔天差五的就会把我们约出去，而往往是小于和工作的小黄作为主力军，串联起城市里一个个形单影只的朋友。

D先生深柜已久，虽然小于知道D先生的身份。但是D先生还是不希望捅破这层纸。

而圈内有一个已经出了柜的女同L小姐

小于经常会聊到她，有一次众人聚会，小于还有意无意地暗示D先生。

D先生以为小于要捅破这层纸，说了一句不该说的话，小于本来发亮的目光顿时暗淡了下来，而且再也不容易亮起来。

D先生说：我不排斥同性恋。

那是D先生说过的最后悔的一句话。

那晚，小于沉默了一晚。D先生内心深深地愧疚。

因为他在明，我在暗。

八

大学毕业时，我去找小于。

在操场上饶了一圈一圈，见了小于的新朋友。

小于还是那样巧舌如簧

D先生也还是那样默默听他的对话，甚是享受

我不知道，D先生这样的口拙是不是真的适合结交这样的朋友

走的时候，小于对我说：

你知道今年我最开心的事情是什么吗？

我经济独立了。

我能自己养活自己而且有一定的储蓄。

D先生有时候会因为小于简单的梦想而开心

因为这是他离未来或者梦醒又进了一步。

而D先生自己。

有时候看到小于的努力

也只能默默祝福。

因为在这条路上，不是明暗的问题

而是我们都迷茫着

在这个汹涌的海洋里

不知道未来。

D先生离开了小于的城市，偶尔也能从朋友圈里面知道小于的动态。

比如他的抗婚

比如他坚持的单身主义。

那些平淡的朋友圈故事，看似平淡

却是在小于幽默的话语下，深深的悲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