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静言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孙宁。狡黠的流光，不屑的一瞥，淡然如水，怒火蓬勃，还有好多好多的神情，都是从这双乌黑的眼睛里展现出来的，她怎么会有这么多的情绪呢？而现在，里面盛满了的是为难。无需猜测，他一下子就看出来了。
“你，想说什么？”他沉声问道。
“没想好。”孙宁的眼睛骨碌碌地转了两圈。
“没想好？想好了，就没必要问出来，对吗？”
孙宁头一次见到顾静言的咄咄逼人，满脸懵懂的样子像极了睡梦中突然被顺着毛，不得不睁开眼睛看看主人的猫。顾静言的心也被这只猫的爪子轻轻地挠着，脸上的热度蹭蹭上升，但是他还是不舍得移开目光，固执地等着孙宁的回答。
时间滴答滴答，有滋有味地旁观两个人的对望。本来就安静的教室，空气的流动都慢了。陈炜一脸羡慕，心里的那点不甘烟消云散了。
孙宁的心里进行着激烈的拉锯战，问，还是不问？前一刻想豁出去吧，问就问了；下一刻就怂了，和自己有什么关系呢！“尽量不要留下遗憾”，老师的话不期然地在耳边萦绕，孙宁张开嘴，一个“你”字刚出口，头脑蓦然清醒，她想得到的是什么样子的答案呢？
于是，她勉强地笑了一下，摇摇头，“没什么了。”
这个只是两腮动了动的笑容，让顾静言的心一下子就沉下去了。他恨自己，因为女孩子的心思他真的是一点都不懂。自己刚才的那句话说得太生硬了。可是，他确实不知道应该怎么接话，引导对方继续说下去。忍着心上丝丝的痛，他重新拿起笔，低头看起练习册上的题目。
孙宁悄悄地松了一口气。她错了，把情书的问题赶快翻篇。她的笔刷刷地在笔记本上写了这样一句话：愚蠢的孙宁。
晚自习回家的路上，三个人谁都没有说话。孙宁的身影完全消失后，顾静言和陈炜默默地返回自己家住的小区，路灯下的两个影子松松垮垮。原来人多不意味着就能热闹。
顾静言拿出自己的小提琴，《梁祝》的曲调悠扬地飘在房间里。他特意选取了梁山伯和祝英台同窗三载，共读共玩的欢乐部分。连续演奏了两遍，心情才慢慢地好转。有些事情，说出来容易，但是覆水难收的风险同在。他告诉自己不能着急。
孙宁到底想问自己什么呢？相识的时间不算短，她是第一次这样纠结。上次的事情，她对自己待搭不理了好久。这次，不会吧？顾静言的心又乱了，小提琴的琴弦被他胡乱地拨弄着，发出的声音似深沉的叹息，又似毫不掩饰的嘲讽。他不能被动地等着，要怎么做呢？
忽然眼睛一亮，明天月考成绩就出来了！那就一起制定下一次考试的目标计划啊！老师说孙宁的语文成绩极好，她的英语也会拔得头筹。互相帮助，一起进步，就是最好的相处之道。
对了，她说要做医生，自己要好好考虑一下自己的高考志愿了。顾静言觉得浑身轻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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