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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年轻的男人,皮肤黝黑,短发,有一双清澈而温和的单眼皮眼睛。比起热衷表达、言行夸张的人,他身上这种清洁而适宜的克制感让人觉得舒适。也不显得有侵略感或鲁莽,相反具备一种难言的温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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阅读的宁静感带来抚慰与困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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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比她大十五岁,离异,看起来是性情稳重的生意人。说不出来这种稳重感如何形成来自何处,大概心里自有静定,是天性,也是经历世事起落之后的心平气和,带着些许隐约对世间的失望。她无从了解他的历史,也无心了解。两个人汇合,决定在一起,彼此结盟。这是遇见的使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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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辰是野心勃勃、志得意满的男人,格局狭小,对物质世界过于专注与看重。他的心不够有趣,无力穿透物质世界,无法抵达更深处的确认。这是一种精神局限。她不是在城市世俗之物堆积中长大的孩子,接受功利化与合理化的秩序,而是被亚瑟在旅途、大自然、有选择有隔绝的审美倾向中带大。他们与外物保持着一定距离。她从来没有被物质世界的价值观拖着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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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在邮件中对男子坦白,说,不能再持续这个关系。她终究还是喜欢有目标的感情,或者说是有归宿的感情。他接受现实,回信说,他很难过,但的确给不出她所要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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丹貌似单身,其实有隐形同居女友。他需索女性的关注、尊重、宠爱、照顾,要求别人让他满意。习惯苛责他人,却无自觉,这大概就是他几十年都在不同女人之间徘徊的原因。没有人可以填补他内心那道空虚而焦灼的鸿沟。他不是全心全意的人,也无法建立全心全意的关系,他从未满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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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情感苦痛的煎熬带来的推动力,她接连写出几个成功的剧本。但同时,她敏锐地体察到自己对世界的好奇心、热情、野心、欲念正在逐渐退失。一种难以言喻的倦怠。心在警告她,所有人的事件并不多,而人还要在无意义的冲突和纠葛中损耗多久。她没有看到自身的成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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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开之后她独自去了威尼斯。这是人生最低潮的时期,感情挫败,对世间的成功感虚幻,不知道意义何在。心只有找到真意的急迫,也许相爱应该归属其中,但现状残酷暴戾,彼此都不善良。在撕裂的困境之中,逐一熄灭情爱的妄念。同时她有预感,苦痛已到顶点,情感的漫长暗夜即将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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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时她有所悟,有所觉,当下身心空落,当下万籁俱寂。在那一刻,她看到人生充满荒诞。荒诞的美,荒诞的艰难。而人在这样的荒诞之中活得过于用力。当欲望熄灭,她感受到的只是怜悯。对他人,对自己。这怜悯是温柔的悲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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