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望(六)(七)

作者: 陌上闻花开 | 来源:发表于2023-06-08 17:06 被阅读0次

    窗外,县城的一草一木都在飞速地远去。“大姐,你看,咱老家的风景还是不错的。”弟弟边开车边说。弟弟从县城搬到市里也有几年了,但相比我和妹妹,一个浮光掠影,一个远在异乡,他是扎根老家时间最长的。

    远处的山连绵不断地迎面而来,又怅然地挥手作别。老家的山是有名的五莲山,国家AAAA级旅游区。这儿的山不像南方的那么郁郁葱葱,也不像更北方的那么光秃冷清。它介于两者之间,清晰的轮廓,繁盛的草木,这使得它兼具雄浑壮阔和温婉柔情。

    和爸爸相聚的几十年里,只与爸爸登过一次五莲山。那时的儿子顽皮有趣。在外地的妹妹回来了,一家人都在。爸爸妈妈身体硬朗,爬山累了休息时,爸爸含笑看向他调皮的外孙。一家人开心地合影……

    兴尽回家。娘家有个院子,住的是二层小楼。我爬上楼,累得想一头扎到床上,可儿子玩性未减,在我旁边蹦来蹦去,发出“咯咯咯”的笑声。“乖,去找你小姨去。”我困得眼皮打架。不一会儿,被拒收的儿子哭泣着回来。妹妹还没有孩子,哪有耐性对待一个淘气的小人儿。

    没几年,妹妹的女儿在这间屋子里,对着贴在墙上泛黄的报纸,有板有眼地读上面的字。她人没有那么高,我抱着她。

    二楼的设施不多,除了床,有一台老式的缝纫机,还有一个五斗橱,上面摆着我们全家人的几本影集。每次回家,我都要翻几遍。除了这些,还有悬挂着的门帘,一走过,门帘就发出清脆的响声。在南方的时候,爸爸妈妈带着我们制作了门帘:先把画报上的纸按同样的尺寸裁剪,涂上胶水,卷起来。那么把它们穿起来的是什么呢?……

    一楼的家具也不多,使用效率最高的是那两个单人沙发。沙发布很漂亮,暗红和暗绿相间的大花。晚上,爸爸睡了,我就坐在沙发上和妈妈聊天。

    沙发的制作,我也参与过。在南方时,部队大院一度流行制作沙发,我家也不例外。爸爸拿回来一些生锈的弹簧,我们用砂纸将其打磨得锃亮。这一重要的流程完成后,其它的环节就交给了工匠。爸爸转业后,这对沙发也千里迢迢地跟着回到了老家。爸妈把它们安置在卧室里,中间隔着高高的台灯。晚上,爸爸坐在一边看书报,妈妈坐在另一边听收音机。

    我每周回家,最喜欢的事就是晚上和爸妈聊天。我坐在床上,爸妈坐在沙发上。一直聊到爸妈上床,我转移到沙发上坐着,聊到爸爸睡了,我还要和妈妈再小声地聊半个时辰。

    ……随便一个物件,背后都是一串长长的故事……

    算起来,我有十年没有进过娘家的小院了。沙发在后来让妈妈处理掉了,门帘应该还在。再次用手抚摸它,那清脆的响声是否一如既往?

    送走爸爸之后,我们姐弟三人来到了娘家,不过没能进去——房子已租给别人了。我和妹妹透过厨房的小窗往里看,那张巨大的圆圆的饭桌还在。

    一直遗憾当时没有敲门进去。今年清明年时,因为弟弟的车满载,我没能一起去给爸爸扫墓。在娘家,妹妹视频过来,说弟弟一家办事去了,她徒步来到了老家的小院,此刻就站在门外。

    “你敲敲门,看看里面租户在不?”我说。

    过了一个小时,妹妹又来电话:“租户在,我进去了。以前的设施都还在,墙壁还是那样……我还和租户聊了一会儿。”

    “租户是干什么的?”我饶有兴趣地问。

    “她是个老师,还是我大学时的学妹……”

    我们认真地聊着一个和我们无关的人。

    “在和她聊天的时候,门外响起叫卖豆腐的声音,我一下子想了高考前的日子。我在学习,门外叫卖豆腐的声音传来,我生气地捂住了耳朵。现在听来,却觉得亲切得很……一晃,都三十多年过去了。”

    ……

    从食堂回来后,在经过那条小路时,我又找到了它——高高的、瘦瘦的,比牙签粗不了多少的主干上又分出几枝更细的枝条,上面赫然顶着一朵又一朵黄灿灿的小花。

    上网查了一下,才知它叫“苦荬菜”,有“祛擦止痛”的功效。

    我想起了家里的露天阳台,伸出的手上便用了些力,瘦弱的枝条却纹丝不动。它终究是属于这里的。

    在经过小区门口时,门卫像往常一样和我打招呼,我也朝他笑笑,一如往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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