政治哲学领域有一个说法叫做“眉毛胡子一把抓”,这属于不懂得找到主要问题,从核心要素入手以解决问题,是一种不明智的表现。
语文读书方法上,古人提出了“务于精熟”和“观其大略”的两种方法。当代作家马南邨在论述陶渊明的“不求甚解”的含义时,他提出要虚心学习陶渊明“好读书,不求甚解”的正确态度,并指出“观其大略”比“务于精熟”要高明,其实,也不尽然。
我们暂且回到“务于精熟”和“观其大略”这两种方法提出的语境。据王粲的《英雄记钞》说,诸葛亮与徐庶、石广元、孟公威等人一道游学读书,“三人务于精熟,而亮独观其大略”。这是古人所采用的两种不同读书方法,二者看似针锋相对,但细细体会一下,会发现它们的内涵和外延是不清晰的。“务于精熟”和“观其大略”两者指向的是否同一个领域,如果是相同的领域,如语境中提到的一道游学,大概是读古代典籍,那要就两种读书方法分出高下,是否还需要关注读书人的身份和目的去讨论?我想做学问的学者和普通的读者,应该各有适合他们的方法。
又问,如果两种读书方法指向的领域不同,一个是阅读介绍国防与农业、医药与兵法、经济与法律等专业知识的书籍,如果自身没有一定的兴趣,大部分人也许会选择“观其大略”,这是无可挑剔的。一个是阅读对历史、文学、哲学等进行阐证的书籍,如果有了一定的入门基础,大部分人是愿意选择“务于精读”的。
这时,读书人不禁会问,那是否有将这两种读书方法相结合的成功经验呢?
说回开头提到的,政治哲学上告诉我们要善于抓住主要问题,从根源入手,最后解决现实问题。这让我想起了我国现代历史学家陈寅恪先生做研究的事例。
陈寅恪先生熟读各种书籍,精通十几种语言,他在做历史研究时,并不局限于历史资料的收集与研读,他可能要涉猎地理学、考古学、语言学、经济学等各方面的知识。为了考证“杨玉环是否以处子之身嫁给唐明皇”这一问题,他参阅了大量的书籍,“观其大略”之外,由于陈寅恪先生对唐朝历史的熟稔以及他对考证业务的精进,最后考证得出:杨玉环不可能以处子之身嫁给唐玄宗,由此进一步考证唐朝李氏一族实是胡化的汉人。由此,也解开了唐朝制度形成,以及中国历史由唐到宋转入真正的封建君王集权制时期的谜团。
对陈寅恪先生的读书选择来说,如果没有宏观上的“观其大略”,加上微观上的“务于精熟”,便没有那些关于唐朝,乃至中国历史的著名论断,也没有在抗日救亡那样民族危急的时刻,退守中国西南的文人志士“以史救国”的坚定信念。
试问,当读书读到可以救国,我们还需要计较“务于精熟”与“观其大略”孰高明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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