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海之外有鲛人,水居如鱼,不费织绩。其眼泣则能出珠。”——《搜神记》
鲛人觉得很没天理。带着族人出来狩猎人类,大冬天的,好不容易遇着一艘船,结果是他娘的船上有火药。船长够狠,宁愿被炸死也不想成为鲛人的食物。boom——船没了,人飞了。
秀才觉得很没天理。考了九次举人,九次不中。搭船出海散心,被鲛人袭击,不知道哪个天杀的把船给炸了。大部分人直接炸死了,秀才还算幸运,只是被气浪掀到了远处的一块礁石上。
鲛人和秀才恰好落在了一起。
鲛人想笑,却笑不出来,下体在落地时受到了重击——搞不好要做太监了啊。
秀才本来想哭,看见鲛人脸的那一刻,懵了。卧槽,好美啊!
虽然时间不对,场合不对,物种不对,性别貌似也不对,但秀才还是可耻地硬了。
鲛人瞧秀才一脸痴呆样,便明白了。鲛人一族,无论雌雄都生得极美。他对秀才咧嘴一笑,锋锐的牙齿森然闪着寒光。
秀才当时就软了。
鲛人磨牙霍霍向秀才,秀才捂着裆部颤巍巍说道:“哥你流血了,让小弟给你包扎止血吧,我学过一点医术。”
鲛人:“你特么捂着那里是几个意思?我们不吃人鞭!”
秀才给鲛人治了伤,使他的某些重要器官得以保留。俩人的种族矛盾就此化解。
鲛人说,老子不是忘恩负义的鲛,你救了我,我必有厚报。
两人在海上漂流了三天三夜,终于上了岸。鲛人跟着秀才回家了,他说我们鲛是讲信用的,说要厚报,就一定要让你发财。读书考试我帮不了你,但是赚钱可以。
鲛人的油脂,一滴就可以燃烧数月而不灭,相传秦始皇陵中就有鲛人油做的长明灯。
黑市上,鲛人油,有价无市,千金难买。
秀才说,你这瘦的跟小鱼干似的,能榨出来油?我也没那个财力喂养你让你长膘。换个法子吧。
你不是懂医术吗?你还给我治伤了呢!做个江湖郎中赚点饭钱总可以吧?
秀才老脸一红:“我只是跟老猎户学过几天兽医……医人的,我不懂。”
鲛人:“老子想切了你的鞭下酒!”
秀才忙说,哥,你那玩意儿还能用嘛不是?证明有效啊!哥,知恩图报啊哥!
“哥,我们一起发财。我看古书上说,鲛人的泪落下来就是夜明珠。夜明珠啊!那些富家小姐和官家夫人最喜欢这种亮晶晶的东西了。你快点哭啊!”
鲛人一巴掌给秀才抽了一个转。
秀才不敢置信,你打我?你居然打我?你怎么可以打我嘤嘤嘤……
鲛人讶异道:“你怎么干嚎不掉泪?”
秀才昂首挺胸,吾堂堂七尺男儿,流血流汗不流泪,不哭,不哭呜呜呜!
鲛人说,明白了吧?我也不会哭啊!
秀才说,那是不够疼!要不是你是雄的,小爷草哭你信不信!
秀才让鲛人脱去上衣,躺在床上,手举着点燃的红蜡烛擎在上方,神情专注。
鲛人望着秀才隐匿在烛光里的容颜,恍惚间觉得竟然有一丝圣洁的意味,让他想起小时候祭祀大人向女娲大神祷告的样子。
蜡烛倾斜,烛泪自火苗中淌下来,在鲛人白嫩的胸膛上开出一朵朵花。
“嗯哼~嗯~”鲛人脸颊绯红,下唇紧咬,下巴不自觉扬起,光洁如玉的皓颈刺痛了秀才的眼睛。
呼哧!呼哧!秀才鼻息渐重,手也颤抖起来。一滴烛泪落在秀才手上,哎哟!秀才吃痛,竟失手丢下蜡烛。
“嘶——卧槽!”鲛人轻抚着被灼伤的地方,“兄弟,第一次就玩这么大?”
鲛人感觉现在的自己,可以用一句话概括:红红火火恍恍惚惚。
秀才露出一个尴尬而又不失礼貌的微笑:“鲛,我给你上药吧~”
鲛人说,这样吧,你去弄一架纺车,搞几匹布给我。我们鲛人在纺织这块的技能点比你们人类高到不知哪里去了,织出的龙绡入水不湿,质地、触感都是上乘。
秀才眼睛一亮,入水不湿?好东西哎!卖给青楼,一定畅销!
三天后,秀才指着鲛人的工作成果说,说好的衣服呢?你不是吹牛逼能织出来七八件霓裳羽衣吗?欺负我读书少是不是,你家霓裳羽衣长得跟绳子一样?
鲛人飞给秀才一个白眼,就你弄来的那几块小布片,做成内裤都嫌不够料子!只能做成绳子了!你放心,质量不会下降的。入水不湿,也不会轻易扯断。
“哦,真的吗?”秀才若有所思。
一炷香后,鲛人看着镜中被捆的结结实实的自己,一脸不可思议,你读了十几年圣贤书都学了些啥?夫子还教你这个?
“据说这个叫龟甲缚,是我跟一个东瀛来的老先生学的,说是在他们家乡很受欢迎。怎么样,是不是很有美感?”
鲛人木然点头。
“呐,我跟你讲哦,这个很简单,把绳子从中间对折,套在颈部,然后接着在锁骨、乳沟中间、胸骨和耻骨这些地方打个绳结。再绕过胯下——”
“好了好了,打住,你打住,”鲛人打断他,“再说下去衙门要请你喝茶了。”
就这样,秀才靠着鲛人做的绳子,江南一带各大风月场所的特别供应商。还办了一个培训班,专门招收大家族的纨绔子弟,传授绳缚技艺,狠狠赚了一大笔银子。
秀才买了一座园子,在园子里修了一座金屋给鲛人。对此秀才很是得意,咱也算是金屋藏“娇”了,咩哈哈……
下人们发现,府中每个月都要采购大批蜡烛和东瀛进口的藤条,而且这些东西消耗地很快,经常还没到月底主人就要求采购新的。
虽然心中奇怪,但对主人的私事,没人敢多嘴去问。
秀才和鲛人过上了幸福快乐的生活。
可惜,好景不长,或许是造化弄人,秀才沾上了赌博,一发不可收拾。
有些东西,拿起容易,再想要放下,可就难了。秀才的赌瘾越来越大,一个月有大半时间都是在赌场过的。
然而赌场里的人岂是好相与的,赌场老板在道上手眼通天,早已调查清楚了秀才的背景和发家的原因,他们想要秀才的鲛人。
有小弟建议直接绑了。老板说,不不不,我们是有身份的人,怎么可以做绑架这么没有技术含量的事情,太low。要讲艺术,要合法地占有他的一切,包括他自己。
过程很简单,赌场方面故意设局出千,赢得秀才一根毛都不剩,连鲛人也输了进去。
秀才输光了所有财产之后,早已红了眼,不肯罢休,他把鲛人当做赌注了。
赌场老板说,要么把鲛人带来,要么留下一条胳膊,债务一笔勾销,但是从此不准再进赌场。我给你一天时间考虑。
小弟说,主公为何不直接索要赌注,反而留有余地?
老板说,你懂什么,像他这种赌徒我见多了,要让他再也不进赌场,比杀了他还难受。你记住,染上赌瘾的人,已经不是人了。
秀才回到家,满面愧疚,对鲛人说明原委,之后一言不发。
鲛人叹了口气,唉,男人有钱就变坏,古人诚不欺我!你把我交出去吧,从此你我恩断义绝,再无瓜葛!
秀才内心挣扎了许久,猛地抬头,神色决然:“君以诚待我,我安能负君!不过一条胳膊,我还他便是!”
鲛人说,你傻吗?人家在算计你,你以为还了胳膊就没事了?
秀才咬咬牙:“我们今晚就走,走的远远的,我带你回大海,回家!”
鲛人低下头,不知在想些什么。
凌晨时分,秀才和鲛人在城门口被赌场的人截住了。
老板笑呵呵说道:“公子你来啦?我可是在这等候多时了。只是不知道,你是来送胳膊的,还是送鲛的?”
秀才伸手吧鲛人拉到自己身后,独自上前:“我赔你一条胳膊!”探手拔出对方一人的刀,秀才却并未砍自己,而是砍向对方。
秀才疯狂地抡刀砍着,大喊着叫鲛人快逃。可他一介文弱书生,哪里敌得过那些道上混的,没几下便被砍倒在地,周身鲜血喷涌。
像狗一样趴在地上的秀才紧紧抱住赌场老板双腿,妄图拖住对方,口中含混着血嘶吼着,鲛,快走啊!下辈子再——话未说完,秀才已被乱刀砍死。
老板挣开秀才,踏着血印缓步走向鲛人,柔声道:“先生莫怕,我等不会伤害您,请先生随我回去,我定以上宾之礼相待。”
鲛人惨然一笑:“你可以带我走,还望先生厚葬,最好能和他葬在一起!”说罢,掏出匕首刺入心房。
“下辈子,再与你共结连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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