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说,只有风景没有故事的地方,只能是好山好水好无聊;只有故事没有风景的地方,又让人觉得单调;而既有风景又有故事的地方,才会让人流连忘返。西湖就是这样人文气息浓厚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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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说杭州是一个充满爱情印迹的地方,西湖边上有三座爱情桥,分别是断桥、西泠桥、长桥。这三座桥,每一座桥背后都承载着一个美丽的爱情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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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起断桥,我们就会想到许仙和白娘子的美丽邂逅,他们的爱情故事就是从断桥开始的;说到长桥,可能很多人不是很熟悉,但说起戏曲中的“十八相送”,你就会知道说的是梁山伯与祝英台的故事。梁山伯送祝英台一直送到现在的长桥, 走走停停, 兰舟催发,依依惜别。可谓“桥不长,情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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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说西泠桥,据说水从桥下流过时发出“泠泠”的声音,所以叫西泠桥。在西泠桥边上有一座坟墓,坟墓的主人叫苏小小。就是我这篇文章要说的主人公,一代名妓苏小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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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到妓这个字,很多人感觉是一个不能登大雅之堂的字。今天我们认知的这个字,更多的是类似于古人口中的“娼”。其实,娼和妓是有区别的。
古代的“妓”的社会地位比“娼”要高很多,多服务上流社会的达官显贵,很多人都卖艺不卖身。所以流传至今的名妓故事,基本上很少有那些难以启齿的苟且之事,很多的是留下了一些诗词歌赋的千古佳话。她们中不乏极为优秀的诗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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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唐诗其实不是成熟于唐朝,而是成熟于清朝康熙年间。全唐诗有一卷专门记录了唐朝时代的风月女子的诗作,一共一百三十六篇,基本上都是薛涛和鱼玄机写的。她们两人就是名妓,她们的学识非常深厚。
古代的名妓,除了薛涛和鱼玄机,还有钱谦益的柳如是,宋徽宗的李师师,吴三桂的陈圆圆,还有民国时候的小凤仙和赛金花。她们的故事或真或假,有些正史当中有记载,有些只存在于野史中,苏小小就是出现在野史中的一个人物。
苏小小的真名不可考,她的故事最早出现于《玉台新咏》中的《钱塘苏小歌》,之后她的名字频繁出现在文人们的诗文、词曲、笔记中。她不但“色貌绝伦”,而且“信口吐辞,皆成佳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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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居易在《杨柳枝》中写道:“若解多情寻小小,绿杨深处是苏家”,可见当时风流多情的苏小小,令很多文人墨客神往。
就唐代诗歌来说,先后提及或吟咏苏小小的就有白居易、刘禹锡、李贺、权德舆 、张祜 、李商隐 、罗隐 、温庭筠等,明朝的张岱笔下也描写过苏小小,众多诗人从不同角度对她倾注了丰富的情感 。
这样一个身份不可考的人物,为什么会有这么大的魅力,吸引到这么多的名流去为她进行凭吊、为她写诗,同时一直影响到当下的我们呢?
相传苏小小是南北朝时期南齐人,生活在钱塘。苏小小祖上原本是在东晋做官的大家士族,到父亲一代开始弃官从商,并且经营得风生水起。
因为家境好,苏小小从小就得到了很好的家庭教育,是一位琴棋书画诗词歌赋样样擅长的大家闺秀。因为她从小生得小巧玲珑,父母就昵称她“小小”,她的大名无人知晓,这个乳名就这样流传至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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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她十五岁的时候,经历了人生当中最大的一个变故,在这一年她的父母双双亡故,就留下她一个人生活在人世间。好在父母留给她一笔丰厚的遗产,于是她变卖了家产,就住到了西泠桥的边上。
这个时候,她是衣食无忧的,因为常年无人约束她,她就跟住处周围的许多文人雅士有了很多往来,经常以诗会友,久而久之就成了当地有名的诗妓。所谓诗妓就是卖艺不卖身,跟来来往往的文人雅士去填词作对、共同创作、点到为止。
在古代,正经女子是不会做这些对男子迎来送往的事的。苏小小不想坐吃山空,她想为自己找到一个赚钱的营生来养活自己和家里的奴仆。所以,她在闹市区找到一座别院,凭借她满腹的诗书才艺,做起了卖艺不卖身的生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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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时对她慕名而来的人非常多,当然来了之后不会轻易就见到苏小小的。古代的青楼为了提高招牌,会进行饥饿营销。来了之后要经过一道道的考验,出一个对联看看你对得工不工整,或者出一个题目让你作诗看看你有没有文采。如果看了感觉满意,才能见到佳人的面。不满意的话,只好等下次了。这都是名妓们惯玩的欲拒还迎的游戏。
京城地区有很多王公大臣,家里都不缺女人,但往往就是这些人去逛青楼。因为家中的妻妾都恪守妇道,她们遵循的首要妇道就是“女子无才便是德”,所以很多都是目不识丁的。而文人雅士最喜欢吟诗作对舞文弄墨,他洋洋洒洒写完了,又不能和身边人分享,无法得到精神上的交流。
青楼在唐朝之前其实是官宦大家的代名词,家里有钱地位很高的人家的房子就叫青楼。到了唐朝以后,青楼慢慢地变得勾栏瓦舍,成了风月场所的代名词。而青楼女子呢,一种是像苏小小这样落魄了的大家闺秀,她们从小就有良好的教育,琴棋书画诗词歌赋样样拿手。另一种就是从小专门训练的职业妓女。所以,这些女子往往能够跟文人雅士坐而论道,满足他们的精神需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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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也有赵明诚和李清照这样的“才子佳人一相逢,胜却人间无数”的文艺佳偶。但这样的人很少,大多数升迁的人都是从最底层上来的,当年早早地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娶的女子都是普通人家女子。等他们升了官有了钱,那些女子就满足不了他们精神上的需求。所以说,那些文人墨客来青楼为的就是寻找一种精神上恋爱的感觉。
像苏小小这样的名妓,他们来一回两回是见不到的,即使吃了闭门羹但他们都甘之如饴,并且很享受这种推拉的过程。见不着也不急着走,他们会坐着喝喝茶,留下红包和礼物,一个个出手都很阔绰。这样的苏小小物质生活是很不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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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这些青楼女子心里非常清楚,她们是吃青春饭的,容颜易老、色衰爱弛。现在的社会二十五六还很年轻,三十五六岁月刚刚好,四十五六也不显老。苏小小当时只有十五六岁,但是在古代只要超过二十岁,这个女子的青春年华就过去了,很多人都活不过三十岁。所以,她们都想在自己年轻貌美的时候,在这些客人中去寻找意中人。
唐朝的名妓杜秋娘是历史上真实存在的人物,白居易曾在《琵琶行》提到她:“妆成每被秋娘妒”,他把杜秋娘和琵琶女比较,陪衬琵琶女年轻貌美,从侧面写了杜秋娘当时是公认的美女。杜秋娘写过一首流芳千古的《金缕衣》:
劝君莫惜金缕衣,劝君须惜少年时。
有花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
因为这首表明杜秋娘志气的小诗,她被当时朝廷中的一位大臣李锜爱慕,于是李琦为她赎身收为侍妾。后来这个李琦因为谋反被腰斩,身为李锜家眷的杜秋娘被籍没宫中,当时的皇帝是唐宪宗李纯,他早已听闻杜秋娘的美名,不久就召见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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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宫中,金玉陛下,年轻的天子与绝代佳人初见,杜秋娘弹唱一曲《金缕衣》,歌声娇柔,人更娇。这颗江南的珍珠旋即成为大唐后宫中的秋妃。杜秋娘算是历史上人生最为反转的名妓之一了,她从一个底层的妓女成为了宫中的王妃。
而大多数从事风月行业的女子,都很难有这样的好归宿。即便自己想逆天改命,最后的结局往往很难随人愿。比如和杜秋娘名字差一个字的杜十娘,这是一个杜撰的人物,她被想要托付终身的李甲背叛了,最后杜十娘怒沉百宝箱。
其实,杜十娘的结局才是大多数风月女子的宿命。像杜秋娘这样的人生反转实在是万里挑一,很少有人会有这样的奇迹。
我们说回苏小小,苏小小性喜自由,酷爱西湖山水,叫人造了一辆油壁车,傍山沿湖自在游嬉。
话说苏小小乘着自己的油壁车外出踏青,她在西湖美景中漫步,忽然看到一个骑着青骢马的翩翩公子,那个时代骑着青骢马相当于现代人开着劳斯莱斯,翩翩公子怔怔地望着苏小小,竟摔下了马,两人四目相对电光火石,相看一眼就坠入情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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翩翩公子十八九岁,他们正是彼此人生的最好年华,于是在贾姨娘的帮助下结为情侣,山盟海誓、形影不离,他们一起游山玩水,在西湖美景中留下很多身影。
这样卿卿我我过了三个月,公子被一封家书召回,公子依依不舍返回金陵家中后,就如泥牛入海一般不复返。原来这个公子正是当朝宰相的公子阮郁,堂堂宰相府岂能容忍自己的儿子和风月女子交往,所以阮郁被父亲关在家里不许外出。从此两人缘尽,门第观念和封建伦理像一只无形的巨手左右了他们短暂的爱情。
苏小小在一天天的等待中,思念成疾病倒了。在病中的苏小小把对情郎的思念化作诗句,写下一首《同心歌》:
妾乘油璧车,郎骑青骢马。
何处结同心?西陵松柏下。
苏小小一直到去世,一直思念着情郎阮郁,想着他们在西泠桥畔的初遇,想着他们的山盟海誓和青葱岁月。正可谓,自古红颜多薄命,苏小小病逝时还不到二十岁。
苏小小的墓是一个叫鲍仁的官员修建的。据说,阮郁走后,苏小小一个人游到石屋山中,在一冷寺前,遇见了落魄书生鲍仁。她慧眼识才,慷慨资助鲍仁100两白银,让他赴京求取功名。苏小小本就对情郎阮郁思念成疾,忽感风寒,染病而亡。此时,鲍仁果获功名,出任滑州刺史,飞马报恩,不料苏小小已被停柩在堂,于是便葬其于西泠坟墓之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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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今天看到的苏小小墓是复建了很多回的墓,墓里面其实没有她的遗骨。苏小小故事就是一个传说。上世纪六十年代,曾经把她的墓当作四旧给破坏了,当时破坏的是一个衣冠冢,出土的是一个清朝的旗袍,一看就不是南北朝时期的衣物。据说,其实是为了满足清朝皇帝对苏小小的一个想象,所以修了苏小小墓,到了六十年代被破坏后又进行了重修。重修之后,苏小小的故事就在这个地方生根发芽,一代代地传颂着。
苏小小用她短暂的一生,留下这样一段遗憾的爱情故事。无论是苏小小和阮郁,还是许仙和白娘子,抑或是梁山伯与祝英台,他们的爱情故事都是以悲剧为结局的。而这样的悲剧故事最为人们津津乐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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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像莫言在《荆轲刺秦》的戏剧中所写的那样:一切成功的刺杀,就像有情人终成眷属一样平庸。的确是这样,无论是小说还是戏剧,最有力量的、流传下来的都不是大团圆结局。所有的悲剧用它缺憾的力量让人欲罢不能,让你感觉这个事情还没有结束,永远地驻扎在你心里。而大团圆结局已经在你心里画上了句号,你很少再去回味和咀嚼。
我们不是电影的主角,我们的人生不需要电影一样的跌宕起伏,我相信苏小小如果能够选择,她也会选平平淡淡的爱情和婚姻。最后还是要祝愿天下有情人终成眷属,我们的情感、我们的婚姻、我们的工作和生活,能够平平稳稳就是福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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