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志忠

中书令萧志忠，在唐睿宗景云元年担任晋州刺史。腊月初八这一天，他打算去打猎游玩，为此大规模地布置了猎网。

前一天，有个樵夫在霍山砍柴，得了重病没法下山，只好留在山洞里，病痛让他呻吟着无法入睡。快到黎明时，好像听到山峰上有人走动的声音。刚开始他以为是盗贼来了，就趴在枯树林里藏起来。

当时山里月色明亮，有个人身高一丈多，鼻子上有三个角，穿着豹皮衣服，眼睛亮得像闪电，对着山谷长啸。不一会儿，老虎、犀牛、鹿、野猪、狐狸、兔子、野鸡、大雁都聚集过来，在一百来步的范围内密密麻麻地围在一起。

那个人大声说：“我是玄冥使者，奉北帝的命令而来。明天是腊日，萧使君会按照天时去打猎。你们当中有的会被老鹰啄死，有的会被箭射死。”说完，动物们都跪下了，非常害怕，像是在请求饶命。

有一只老虎和一只老麋鹿跪着对那人说：“按我们的命运，本该这样。但是萧公是个有仁爱之心的人，不是存心要杀害生灵，腊日按时令打猎，如果稍微有点意外，打猎就会停止。您难道没有办法救我们吗？”

使者说：“不是我想杀你们，我只是奉命宣布你们该受的惩罚，我的任务已经完成了。现在你们自己想办法吧。不过我听说东谷的严四先生很有谋略，你们可以去找他。”动物们都围着他欢呼。使者往东走，动物们都在后面跟着。

当时樵夫的病稍微好了些，就偷偷跟在后面看。到了东谷，有几间茅草屋，里面有一个道士，屋里架子上挂着一张虎皮，那个人正在床上睡觉，突然被惊醒，见到使者说：“咱们好久不见了，我常常想起您。今天到这儿，难道是来分配腊月初八对动物们的惩罚的？”

使者说：“跟您猜的一样。不过它们都想向四兄您求条活路，四兄您给想想办法吧。”老虎和老麋鹿立刻跪下哀求。

道士说：“萧使君用人，一定会关心他们的饥寒。要是祈求滕六下大雪，巽二刮大风，打猎就会停止。我昨天收到滕六的信，知道他妻子死了。我还听说他想要泉家第五娘子做歌姬，因为妻子嫉妒被赶了出来。要是你们能找来美人送给他，雪马上就能下起来。巽二喜欢喝酒，你们能找来美酒贿赂他，风就能立刻刮起来。”

有两只狐狸说：“我们善于迷惑人，能够弄到这些。河东县尉崔知之的三妹，长得漂亮迷人。绛州卢思由擅长酿酒，他妻子刚生了孩子，家里肯定有美酒。”说完就走了。这些动物都高兴地叫起来。

道士对使者说：“想起我严含质在仙都的时候，哪能想到会变成野兽，而且都已经一千年了，所以心里很郁闷，就写了一首《述怀》。”于是吟诵道：“以前是仙子现在是老虎，流落阴暗的山崖经历风雨。还要披上有斑点的皮毛，在这千年的空山里受尽万般苦。”

他又说：“我严含质被贬的期限快满了，再有十一天就要回到紫府了。在这里住久了，马上要离别，很是伤心。所以要在墙上写几行诗，让后人知道我在这里住过。”

于是在北墙上写道：“下玄八千亿甲子，丹飞先生严含质，被贬下中天披上斑点皮。六千甲子在山涧喝水吃血食，和猿猴在一起，来到这污浊的世界，景云元祀升太一。”

那个樵夫识字，所以能默默背下来。不久，一只老狐狸背着一个美女回来了，这美女才十五岁，用红袖子遮着眼睛，残妆还在，特别妩媚。又有一只狐狸背着两瓶美酒，酒香味很浓。

严四先生把美女和美酒分别放进一个布袋里，用红笔写了两道符，弄点水喷上去，两个布袋就飞走了。樵夫怕被发现，就找路回去了。

第二天还没亮，狂风大作，大雪纷飞，下了整整一天，萧使君就没去打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