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说呗,像往常一样的开头。
我
越想越委屈,我说,为什么我周围每个人好像都知道自己该走哪条路,很清晰地在制定自己的人生规划,而我没有规划?为什么好像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圈子,而我没有?为什么我无法融入任何圈子,我周围的人和我都不一样?大家都在为自己的将来打算,但是我没有未来。如果有问题,我去解决问题就好,可是,我甚至连我的问题是什么都不知道。
我大哭着向我的咨询师问道。后来我想,我一定是在责怪他,我责怪他为什么不指出我的问题,为什么不告诉我方向,我花钱不就是为了弄清楚这个问题的吗?
他说,你想和你的同事一样,希望你能和她一样有能力有方向,但是你这么虚弱,没有能力,并且,你和别人不一样,你走不了他们的路。
我哭得更狠了。是的,为什么我和别人都不一样?我觉得我就像多余的,是被世界遗弃的,我觉得很孤独,从小就是如此,我就是多余的,我的存在就是一种负担。
我哭诉着,发泄着多年来一直隐藏在内心的担忧。
我很久都没有从这种哭泣中缓过来。
我再次抬头,看着我的咨询师。他问我,你是怎么走过来的呢?这些天,你这么难过,是否想过你的咨询师,把你遇到的问题告诉他?
我愣住了,我从没想过要告诉他,对我来说,他是虚幻的,遥不可及的。我说,没有。以前难过的时候,或者开心的时候,想要和别人分享,我会想到我的妈妈,期待她能懂,但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就没有这种期待了,这种期待消失了,我的人生没有意义。
我感到一阵难过,开始哭泣。我在哭诉中仿佛看到一个人的希望是如何消失的,希望消失的人,又是怎样在这个世界无意义地游走。
他说,有些话我必须现在跟你说,可能会有些伤害你,但我还是想说。
我看着他,心里做好了被伤害的准备。 他说,我想是该帮助你再去回看过去从中理出一条思路,还是从现实的层面出发,去面对更真实的生活,你希望我该怎么帮助你?
我也不知道。我也不知道那种方式可以帮助到自己。否则我就自救了。
他说,接下来你的社会功能可能会受到一些影响(你做好准备了吗?)
我问,哪种影响?我的社会功能不是一直在受到影响吗?否则我也不会来做咨询。影响会大到要失业吗?
那倒不会。
不失业就还好。
(其实失业也无所谓)
我感受到他的犹豫不定,感受到他在担心用哪种方式对我的伤害会比较小,担心我是否会承受认知崩溃重建的打击。我心里暗暗发笑,一路走来,我经历了多少打击,这些打击我都自己抗过来了,现在我还没倒下,就证明其实我没这么脆弱。
我想说我早就做好准备了,是你还没准备好而已。
但是我没有说出来,不知道为什么,我不想阻止他这种小心翼翼的担心。
我只是说,咨询到现在,我当然知道我的问题和我的原生家庭有关,甚至和我的家族以及整个社会大环境都有关系,但是,那又如何呢?我还是不知道怎么解决他们。
时间到了,不知不觉,一个小时又过去了。
他说,我们停在这里。在这几天,如果你有任何问题或者想到什么,都可以告诉我,可以通过客服或者发邮件的方式,我看到就会回复你。也许你会有一些情绪,愤怒或者伤心…
后面的话我没怎么听清,我挂了电话,没有犹豫。(后来我反思,当下是有情绪的,内心的潜台词应该是,说得好像很关心我一样,还不是只能通过别人才能联系到你)。
挂了电话,我一直在思考他的问题,我的社会功能可会受到影响,哪种程度的影响呢?
接下来的几天,我安排了一周的工作,然后一直在等待那个影响的出现,但是很可惜,它一直没有出现。
有一天晚上,我独自走在回家的路上,要到家的时候,突然,一个念头冒出脑海。我为什么和别人不一样?我是谁?别人又是谁?
几天后的一天早上,我突然想明白了,一路走来,我以为自己早已把内心历练得百毒不侵,可以承受各种打击,我以为我可以一个人去面对所有问题。
但是,没有想到,我可以承受生命对于我的种种暴击与伤害,却承受不了这突如其来的温柔与关心,以及,真实的担心。
我也没有想到,已经习惯了一个人去打怪升级,突然有人为你承担了,而且陪你走了那么久,也有一丝不安,与安慰。
原来有人为你承担是这种感觉,温暖是这种感觉。
这样的温柔让我感到,我好像不用随时处于作战状态,外面也没有那么危险,我也可以脆弱,脆弱也可以被接纳,可以被呵护。
我从未感受过这种温柔与担心。像对待一个婴儿,怕她摔了,受伤害了,想为她抵挡外来的伤害,又害怕她不能长大,没有抵御伤害的能力,即使不忍心,也要推她出来自己面对。
被人呵护,原来是这种感觉。我想停下来,好好回忆一下这种温柔。
有一瞬间,我想到了我的母亲,总是各种抱怨各种火大思维混乱不曾有半点温柔的母亲,以及我的父亲,木讷教条且缺失在我生命各个历程中的父亲。我想到我的家庭,为了生存饱经磨难不曾有过真正家庭生活的家庭。
潸然泪下。
不止为我,也为我的咨询师,天知道他陪我走过了怎样的一段历程。我们一同经历了一个底层个体的生命旅程,我非常感谢他,愿意往前一步,陪同我一起冒险,用专业关系承载了一个千疮百孔的生命以及她的家庭。
我有很多难过,其中一种难过,是我似乎看到咨询已经接近尾声,我们就要分离的难过。我明白,我似乎要长大了,那个小小的“自我”,已经开始觉醒,在丰满她的力量。
我犹豫要不要把这种感受告诉我的咨询师,毕竟,我还不太想结束这种关系,那种温柔,昙花一现,我还没来得及仔细体验。
但分离也是必经的途径,就像我在生活中也要面对真实的分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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