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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现在变得每次特意收拾妥帖来回首一下过去的时候,总有想哭的冲动。却又说不出来缘由。
不懂事的时候,总觉得学的那些大道理都只是道理,没有意义。
可能,长大的过程就是把周围的事都赋予上自己懂得的道理。让那些理论一条条在自己身上验证。马克思说,事物发展都符合否定之否定规律。初听,然也,后不以为意。再听,寂寂怅然。
曾经听到的道理,有了现实的支撑就拥有了令人信服的力量。就好像"初闻不识曲中意,再听已是曲中人"的一瞬间被击中的感觉。在明白的那一瞬间,似是被攫住了胸腔。一下充斥了各种情感的胸腔有炸裂的欲望。化成想哭的冲动,蔓延到头上。
我们都经历了那些无知而又不知耻的童年。不知而无畏,所以成年人都一边后悔一边怀念,小孩子的生活真好啊,无忧无虑。而当时的小孩子则觉得这些大人真是可笑,就会骗小孩子,小孩子的生活才不会好!
小孩子长成大人,要开始渐渐明白事理。冲击也在这个时候不知不觉来临。心灵的敏感和认知与现实的冲突不时地提醒你,这个世界是错的或者你是错的…
原来长大要背负这么沉重的代价。渐渐见识了什么叫做无理辩三分,什么叫做三观不一致,什么叫做无言以对。动摇与怀疑接踵而至。这个世界和书本里的有些出入。内心里似有五味杂陈,翻江倒海。想要遗世独立,却无法羽化登仙。想要随波逐流,却无法放任自己。求不得而又弃不下,叔本华说人在得不到满足时就会痛苦。
好像有的人可能自始至终并不受这种问题的侵扰。他们要么无心思考,要么成功跨过。
剩下大多数在这个问题上上下求索,在横亘的命运长河中央,在急流中不知所措。很多人因为没有办法找到一个两全之策选择说"生而为人,我很抱歉"。忘记了曾经喃喃: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忘记了在看过罗曼·罗兰——"生活中只有一种英雄主义,那就是看清生活的真相之后,依然热爱生活"之后,曾经对自己许下的誓言。
早期成长只是踏入痛苦密集区的开始。按理说在这之前,就应该备好功课才不至于一下受到重创。可哪里有报站提醒告诉自己,您的痛苦已到站,请做好接车准备?
我不知道早年间自己是犯了什么病,也无法准确剖析当时的状态。高三备考到第一次考研,反正就是,在无形的压力过后,没有征兆地迎来了一场浩荡的精神上的滑铁卢。精神冲击这种东西,一朝蛇咬就有十年井绳的后果,总觉得自己有神经病有焦虑症有抑郁症…其实现在基本每个人都会有轻度抑郁,其程度也不至于疯魔,根本性原因还在于你内心里。我的症状就是再也受不得别人在我睡觉时发出不规律的噪音,因为当年这场浩劫开始的导火索是失眠。
不知道多少次到下半夜仍睡不着的时候,听着舍友沉稳的呼吸声特别想把她们拉起来陪自己数羊,或者让我抓着她们的手睡也行;不知道多少次自己压抑的时候在被子底下悄悄哭过;不知道多少次躺了半天睡不着,脑袋疼得要炸开,心里担忧,我会不会看不到明天的太阳了?越想越害怕,然后不知道几点钟淌着眼泪迷迷糊糊睡着。
那时候的自己动不动心里就炸毛,放不进一粒沙子,常常硌得自己生疼。而我想说的是,放下自己,坚持下去。坚持下去,就要不断给自己加油。
大学毕业一头扎进社会,拿出工资的三分之一租一个房间住。同时看到了自己以前不曾看到的各种场面。感觉到自己和有钱人的差距不是用钱就能填满的,优秀的人行动力竟然是那么可怕,感受到被偷的手机其实是不会有人要帮你找回来的,还看到关系和肮脏的交易在眼皮下真切地存在…
以前我也不相信这些,我常常劝我爸妈少纠结什么黑暗邪恶的东西,世界还是很美好的。我以为社会只是人意识里的一个东西,我已经在脑海里看到了它的样子。常常暗哂哪有步入社会这种说法,从哪步才是步入?就觉得可笑,人总是拿一些概念来让自己人产生迷惑。现在,才明白。社会从来就不是意识产物,而是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的物质存在。所谓步入社会,无非就是你开始进入一些人的圈子,你需要走一些办事程序,开始发展一些别的关系。然后你才能发现,以前你真的是置身社会之外,只看到一张大幕,上面满满写着欢快的社会。掀开一看,才发现当初的自己太狭隘,太自以为是。
对这个世界的愤怒和不理解,怨恨和不能接受大多是缺乏成长。而成长来源于经历。所以不能看到了痛苦以为看到了尽头。在绝对死亡之前,一切劫数都尚未有定论。不能在自己无法想通道理的时候怪自己是个废物。这是份随年龄增长而增长的包容,首先接纳的是自己,一下接纳不了,就找个空旷的地方慢慢来。然后才有空间去容纳别人。倘若有容乃大,没有什么痛苦是你不以为痛苦,而世界强行注入你身体的血液。
当初,我就是在那一件房间里存放自己的不安和难过。放不下了,跑到大马路,跑到有山山水水的地方,跑到菜市场…这些生机勃勃的地方总有你想要的情感,帮你找回无处安放的灵魂。一年时间,我觉得我能装得下好几个从前的自己。一年不行,就五年,十年,一辈子。人不死,信念不死,就还有岁月可回首。
人,总归是要在成长里实现自我救赎和自我实现。别人的重生,他不说我们就看不到。看到了,也未必能懂。同理心这种东西有或没有都要咬着牙走下去。事物发展都是螺旋上升,曲折前进,所以希望真的就在前面。
虽然,我们生活在马克思主义指导下,被告知世界是物质的。但是,在个人感情区域要有一片"自由的王国",控制着自己濯清涟而不妖,不妖,不妖。哪怕一片漆黑,也告诉自己:吾心即世界,世界即吾心。精神上的片刻唯心至此,自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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