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力》（5）

文/端木家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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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做生意，家中少了收入来源，端自力家刚刚得到改善的生活，经此打击，又回到了原点。有了这次深刻的教训，端泉中再也不去做贩鱼的生意了。

一天晚上，自力的爸爸坐在堂前的八仙桌边，嘴里刁着根香烟。他一口接着一口猛吸着香烟，双手扶着桌上的一只蓝边碗，碗中放了少许茶叶沫子。他不停地用嘴呷着碗中黄色茶汤。边喝边唉声叹气，时而看前方，时而低下头，若有所思的样子。

此时，自力的姐姐端学元，就坐在桌子边，她忙着洗地上脚盆里全家人的衣服。她抬头看着被批斗后的爸爸，整天愁眉苦脸，闷闷不乐，开始劝她爸爸。她说：

“爸爸，既然不给你做生意，你就不要去做吧，省得呕他们的气”。

女儿的的话音刚落，端泉中又深深地叹口气说：

“唉，小妹头，你不晓得我的难处。我作为一家之主，堂堂的男子汉，看着你们姊妹三个吃不饱，穿不暖，特别揪心”。

“年年春天一过，害的你们满村借钱、借米、借油、借烟，我心里实在下不去，那哪是人过得日子啊？总指望做点小生意补贴家用，结果，这条路又被堵死了，你说气人不气人？”。

学元看着爸爸碗里的水快要喝完了，她就站起来，到爸爸跟前帮他添了些水，又继续洗衣服。

接着端泉中又道：

“你个姆妈一年到头体弱多病，又不能种田，全家五口人，吃饭、穿衣、送礼等等，哪样不要花钱呢？就靠我在生产队这点工分，猫都养不活，还要养人？”

“爸爸，你不要急，慢慢来，急也没用。我想过，从明天开始，我利用早晚的时间，扎点柴送到曹村街上卖卖，挣点钱补贴家里。用这个钱给姆妈买点补品，姆妈身体好了，把家里分得的一点自留地做好，种点菜、芝麻、黄豆、花生等经济作物，这样省得花钱到外面买了，家里开支又小些”。

父女俩你一句我一句，谈着未来的打算。端泉中听了女儿的一席话，心里稍微宽松了些，不知不觉中已是深夜。端泉中，他打了一个长长的哈气，用力吹灭了桌子上的煤油灯，说道：“妹头，我们休息，明天还要下田干活”。

打那之后，端学元每天天不亮起床，一个人抓把镰刀，到村边的松树山、羊家山、牛塘山去扎柴草。父女两把砍来的柴草堆在门口，匆匆忙忙扒口饭，就到生产队去做工。到了晚上生产队息工了，两人再把柴草挑着送到十里路外的江宁县小曹村卖掉，再回家吃晚饭。

幼小的自力，看着自己那矮小的姐姐，每天挑着比她还要高的一担柴草，特别心痛。卖柴的钱，她自己不舍得用一分，每次卖了柴草回来，给弟弟和妹妹各买一个大肉包，而她自己却不吃。端自力暗自发誓，长大后一定要多挣钱给姐姐用，感谢姐姐对家里的贡献。

正是有了卖柴的收入弥补贩鱼的缺口，小自力一家的生活，勉强能维持下去，日子过的紧巴巴。

姐姐快到二十岁了，她个子矮些，园园白白的脸蛋，细细的柳眉上长着留海，一开口说话总是笑眯眯，露出一对小小的酒窝，两把乌黑发亮的长辫子挂在脑后，她长的很像电影《红灯记》中的李铁梅。

因为学元肯吃苦，长的又漂亮，家里提亲的人不断，而她总以自己的年龄小为由，拒绝提亲。懵懵懂懂的端自力，看到提亲人来家里心里就发急，往往躲在边上偷听大人讲话，就怕爸妈答应媒婆，把姐姐嫁出去，再也没人带他看电影，买包子给他吃了。（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