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生在湘西一个小山村,相对传统的氏族村落,村落里的人都拥有着相同的姓氏。小时候,不管我走到村落里的哪个角落,身边人不是爷爷就是叔叔。乖巧有礼的去称呼每一个人,对儿时的我而言,是一堂非常重要的功课。
爷爷共有十多个堂兄堂弟。十几个堂兄堂弟住在一起,形成了一个小庭院,同时也是村落的一个小组。农田阡陌、鸡犬相闻。是对小庭院最好的描述。爷爷是长子,十几个堂兄弟里排名老大。靠着以做篾竹器具为生,算是半个手艺人。在庭院中的各类事物上,有着一定的话语权。经常帮忙处理堂兄弟间的各种纠纷。九十年代当我出生之时,小庭院中的每一个人都很开心,从此他们都是“爷爷辈级别的啦”。而我也成为了小村落里第一个“孙子级的”。似乎带着某种使命感似的。
阡陌纵横、鸡犬相闻的生活,平凡中透漏着些许无聊。农闲时节的家常里短轻松快活,爷爷奶奶的大白兔奶糖甜蜜地让人难忘。星空卫视里播放的动画片虽然听不懂,却非常地好看。还珠格格、西游记每个暑假都要看。冰灾中水田里形成的天然溜冰场,欢乐无限。爸妈每日里那无休止的争吵,也是儿时记忆中不可多得的美好。
50多岁,你活够了吗08年,全中国既喜也忧,举办了奥运,同时也遇上汶川之难。08年,在爸妈的努力下,全家人住上了新房子,同时时光也带走了爷爷。时年刚刚59岁,猝于糖尿病所诱发的尿毒症。这是我第一次直面死亡。儿时的我不禁思考,59岁,可以去死了吗?
爷爷死后,在母亲的强烈要求下,一家人离开了小庭院。这似乎也是我童年记忆的终点。在童年记忆中,庭院里的叔叔伯伯很多都陆陆续续的离开了小庭院。有外出做工的,有外出做生意的。各种各样的离开。有的年终回来一次。有的便没有了踪影。最终爸妈也作出了同样的决定。
后面陆陆续续地我又回过几次小庭院。2012年,三爷爷去世,享年57岁,死于肺癌。死后两天,三爷爷家的叔叔从福建回到家,操办丧事,一切从简,埋葬老人以后,便就回福建啦。2014年,二爷爷去世,享年63岁,未患任何疾病,后听人提及,傍晚时分,去山间牵耕牛回家时,不慎摔入山涧,几天以后等到人发现之时,身体已然僵硬,二爷爷是不是真的摔死的,无从知晓,只知道发现尸体的周围有着许多地抓痕,老人双手全是泥土。二爷爷终生未婚娶,丧失全靠爸爸一辈人共同操办。
50多岁,你活够了吗前几天,我回到家中,父亲告诉我,四爷爷死啦。享年55岁,肝癌晚期,四爷爷家境糟糕,唯一的儿子去了贵州,给别人做了上门女婿。在四爷爷生病期间,众人和他联系,由于各种原因没能回来。我问父亲:“四爷爷死啦,那他什么时候回来啊?”父亲说:“不知道”。
时至今日,我已然20多岁,20多年前,小庭院因我的出生而欢腾,而如今,欢腾的人都已然离去。
有人说:“一个人的生命不在于长度,而在于他的宽度。”我在想:“我的那些爷爷他们的生命呢?”
是谁偷走了他们生命的长度呢?他们的生命宽度又是什么呢?50多岁,你们活够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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