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每想起少年的时光,第一个闪入脑海的是夏季的清晨或是黄昏,于郊野小径间放牛的画面。哈,正如我们当地对男孩子的别称“放牛娃”,确是很应景的,我也的确不负此名。
记忆中,不知道是从几岁开始,只要每到暑假我都会被爷爷使唤着去放牛。似乎那就是我必须的任务,不容拒绝的。但曾让我碎碎念的经常是每天早晚两次,且得老牛吃饱喝足才能回来。而爷爷检验牛儿吃饱的标准是牛肚与股骨相交的肚窝必须是平的不能有些微的凹陷,我不止一次因为这苛刻的标准与他抗议争论。因为达到这个标准着实不易,往往每次放牛时间都要耗掉我两个多钟头时间,于是我总幻想着能懂得变戏法,在那部位塞进去一块砖头就好了……
对于年少好动、性子毛躁的我来说,一两个钟头牵着牛儿在田埂看它吃草,这过程显然是无趣的让人抓狂。好在我很快找到了乐子:索性放任牛儿觅食,自己则找个阴凉处躺在草地上去看天空路过的白云,看它们奇诡的变幻,脑补出丰富多变的物事或场景。更幻想着自己身在其中,天马行空的编织出许多荒诞的故事来,浑然忘却了身边的一切。如此时间过得快了许多,但却也会惹出坏事,比如冷不丁的一声怒吼将我从故事中掀出——老牛舍弃草儿去啃人家的稻田去了……
但慢慢的我对放牛不再特别的抵触,好动急躁的性子也竟变得能安静和从容了!这使得我在长大后总觉得爷爷高深莫测,坚定的认为他让我放牛是假,磨我性子倒是真。
无论如何,在之后很长的一段时间里,我对在夏日黄昏时分的放牛时光充满了期待。印象无比深刻的一次是那日夕阳将落,金色的霞光映照着整个田野,牛儿悠闲的在田间路旁收割嫩草,整个牛身都似沐浴着金色的辉芒,那摆动的牛尾不时带起点点金色,划出漂亮的弧线,连老牛看向我的眼神也带着不同往日的神光。而天边的云彩层层叠叠,随风涌动,更有一道道多彩霞光划破天际,瑰丽雄奇无比。那云彩浓淡变化之间,或有威严的持斧巨人作奔跑状,或有百丈雄师巨首低垂,俯视着万千奔腾骏马……好似有自然伟力打开了传说中的仙界之门,让我窥视到那壮美的神话世界。直到落日余晖散尽,村边响起母亲呼唤的声音,我才猛然起身牵着老牛、应声着往家里赶。
到后来,我跟着隔壁家的哥哥学会了吹奏横笛,熟悉后我倒能将会唱的曲子都自如的吹奏出来,更喜欢随着性子吹出自己觉得好听的音符。于是往后的放牛时光里,除了看天边的云彩让思绪飞舞,更有笛声相伴,成为了名副其实的牧童了。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