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寻

二

    “坐。”王阖雨指了指椅子，从酒柜上取了一个一次性杯子，又去翻找茶叶，准备给他哥泡茶。王宇天摆摆手：“自己人，客气什么。”王阖雨点点头，把翻出来的茶叶塞回去，走到饮水机旁接了一杯开水，小口抿着坐到了王宇天对面。

    王宇天看了一眼他弟，他弟慢慢抿着白开水，非常专注地看着杯子，完全没有跟他眼神交流的意思。王宇天咳了几声，觉得嗓子干，又把手伸进裤子口袋，摸出烟盒。没来得及点着，王阖雨放下了水杯，缓缓说道："能不吸尽量别吸。"

  “你又不是不抽烟！”王宇天含着烟，说话有点含糊不清。

  “我戒了。”

  王宇天有点悚然看着他弟，就跟没见过一样：“你别跟我说你到而立之年忽然发现吸烟的危害，然后放下烟头立地成佛了。”王阖雨摇摇头，淡然道：“我爱人受不了味儿。”

  王宇天一愣：“你啥时候又娶的老婆？”王阖雨终于抬头看向他，拉着声调，一字一顿道：“周颖。”说完，他又低下头，恢复原来那种不咸不淡的语气，道：“周颖，你有印象的，就那个长得挺漂亮，爱围一条红围巾的女孩。或者说，你还可以叫她……”

      “打住，别说了！”王宇天猛地蹦起来，猝然大呼道。王阖雨扬起一边眉毛看着他：“嗯？”

  王宇天没敢说话，良久才勉强笑着说：“你别激动，我当然记得她，不挺爱笑一女孩嘛。”他看了看四周，又压低声音道：“哎，你也注意点，这名字可不是乱说的。被抓到了可是要......”他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忽然觉得自己有点像王平安。

    “ 什么名字是不能乱说的？  ”王阖雨问到。

    “就……那个…….”他做了一个口型。

    “有什么必要呢?”王阖雨用有点刻意的淡定问到，“周颖已经不在了。她不存在，就算提一提也没什么吧。”他抓紧手中的杯子，咬牙切齿将话说完。

  王宇天用余光扫视了一眼杯子，觉得这个可怜的杯子承受不了他弟施加的压力，但随后觉得下一秒会完蛋的人可能是自己，于是将注意力转移到了他弟的脸上。王阖雨还是那副对什么都漠不关心的表情——如果忽略他被气得发白的脸色的话。

    “造孽啊......”王宇天在心里感慨一番，但没敢把这几个字说出来。他想了想，清了清嗓子，然后一本正经道：“我今天白天在商场遇到了一女孩，长得很像她只是没围围巾......”

    “所以？”

    “要不我给你打听打听，介绍给你？”

    王阖雨猛地站起来，把水杯往桌上一顿：“送客，不留。”王宇天马上溜出门，连话也不敢再说一句。桌上有王阖雨刚才顿水杯溅出的水渍，而那个可怜的一次性杯子不负众望地报废了。王阖雨随手将杯子丢入垃圾桶，凝视着桌子上的水渍：“真的是你吗？周颖？”

    王宇天回家后，钱落云问道：“怎么样，通知到了吗？”王平安马上蹦起来：“爸，你去通知啥啊？”

    王宇天终于松了口气，本想问儿子咋在这，想了想把话咽了回去，说道：“去通知你叔叔，你小婶儿回来了。可不嘛，他们好久不见，你叔叔兴奋地差点没让我出门。”

    “我叔叔是这样的人吗？是你自己赖着不走吧。”王平安怀疑道。

    王宇天心说我巴不得你叔叔下逐客令，他恨不得宰了我我还敢赖着不走，但嘴上却故作轻松道：“既然你小婶儿都回来了，还有什么是不可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