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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只带走了我们自十九岁相恋以来的照片(《拯救》8.3)

我只带走了我们自十九岁相恋以来的照片(《拯救》8.3)

作者: 开心香莲 | 来源:发表于2023-09-04 04:38 被阅读0次

    国内不时传来有关萧晨的消息。有人说,萧晨的情人韩雪等待着他,她给他送食品送衣物送书刊; 有人说,萧晨父母带着韩雪去看守所看望了萧晨; 有人说,萧晨将我写给他所有的信件都归还了送信的律师,他不给我回信,却给韩雪写信,他请求韩雪帮助他洗清他的冤屈,他承诺: 若韩雪帮助他走出牢狱,他一定与我离婚,娶韩雪为妻。

    我仅在萧晨刚入狱时,收到过萧晨的一封信,这封信的开头写着:“莲莲,我现在真的如同你预见的那样,坐了牢......”

    此后,我便没有再收到过他的信,估计他已经完成了他情感的转移,他已经打算遵守对韩雪承诺,出狱后与我离婚。

    我将自己蒙在被子里,无声地哭。我用被子的一角塞住自己的嘴巴,不让自己哭出声来。我幼小的女儿睡在我身边,我的眼泪打湿了枕巾,泪水慢慢地蔓延到她枕巾的那边。

    爱情真苦! 人生真难!

    无数次,我恨不能立即买上一张机票,放下母亲,扔下女儿,置一切于不顾,我要回到萧晨身边,对他说一句真心话: 我没有置你于不顾,这些日子, 我没有一天不在痛苦中煎熬,放弃你、放弃这段感情、放弃这段婚姻不是我的本意!

    但是,这还有用吗?

    萧晨公司的案件度过了最艰难的头六个月,事情开始向着一个好的方向发展。有人传出口风,说经过调查和研究,萧晨等人并没有严重的经济问题, 有关方面可能会对他们宽大处理,最终的判决将要根据上头的意思决定。

    在这个案子已经松动的时刻,我如果再回去,就像抗战末期下山摘桃的蒋介石,其用意并不在于帮助萧晨,而在于赶走韩雪。我可以打着妻子帮助丈夫的旗号,但我的心中会清楚,这不过就是司马昭之心。

    我无法否认一个事实:在萧晨最困难时,我为自己考虑,放弃了对萧晨的援救,而在萧晨最需要帮助时,韩雪鼎力相助。

    另一个事实就是:萧晨早已写下了《分居协议书》,在他的要求下我被迫签了字。

    这个时候回国,无疑,我将遭受一个女人的屈辱。萧晨已然决定放弃这段婚姻,而我却以一个名义上的妻子身份,故作姿态,虚情假意,招摇过市,以貌似正义者的姿态驱赶韩雪,这是否还是那个胸怀坦白、表里如一、真情实意的我? 高度自尊的我又怎能忍受两女相争、共侍一男的不堪?

    我也清楚地知道,这个时候假如我回国,我将陷萧晨于不义。我和韩雪———萧晨身边的两个女人,都了解萧晨的商业机密,也都清楚萧晨可能涉及法律边缘地带的问题,我们都有着一怒之下置萧晨于死地的可能性。这是两个萧晨都得罪不起的女人。而萧晨公司的案子尚未了结,我们便成了悬在萧晨头上的剑。

    如果我回去,萧晨将怎样处理这个问题? 他在狱中将承受怎样的压力? 他的身体还能否挺住牢中的艰难、精神的压力、感情的重创?

    萧晨,我不要抢夺你,我不要施压于你,我不要害死你,我不要占有你,我要你在这个人世间健康地活下去。

    我的脑海里闪过了我在温哥华河边的那句誓言: 萧晨,在你最困难时,我未曾援救你,那么,待你将来东山再起时,我绝不祈求与你共富贵,我要尊重你的人生选择。虽然这个誓言未曾对着除我之外的第二个人发出,但是,天知,地知,神知,我知。

    在极度痛苦中,想到韩雪这个人,我嫉恨无比,但是,我在嫉恨中,竟然也有一份欣慰和感激,萧晨在狱中有一份温暖,有一份安慰,韩雪的爱有可能帮助他支撑住了他原本要垮掉了的身体。也许,即使我和萧晨婚姻破裂,我也要替我女儿感谢韩雪帮助她还能拥有一个健康的父亲。

    好吧,就这样吧。让我自己一个人在这冰冷的角落里,将我所有的痛苦都独自咽下去。

    我默默地流着泪,脸颊贴着浸透的枕巾沉入了梦中。

    我梦见了萧晨,我们仿佛还是过去那对情真意切的爱侣。他对我说着话,我站在他的身边快乐无比⋯⋯

    清晨,我从睡梦中醒来,心中掠过甜蜜。我仔细回忆梦境的每一个细节,沉醉在愉悦中。爱情虽然沉重痛苦,但是,它所给予为爱生为爱死的女人的快乐是那些未曾体味过这种滋味的人所无法领悟的。

    我和萧晨情变后,我无数次地梦见萧晨,令我感到非常惊讶的事情是: 我的每一次梦竟然从不曾是冷酷的、邪恶的、狠毒的,它们无一例外地充满着温馨、甜美、愉悦。每当我从美梦中醒来,我便在惊奇中一次一次地问苍天:你为何如此安排我的命运?

    一年后的1999年的一天,有消息传来,萧晨公司的案子已经结束了调查审理。在这个时候,回国看望萧晨和他父母的念头强烈地涌上了我的心头,任我怎样压也无法压住。我要回到中国,也许我和萧晨的婚姻无救,但是, 至少我遵从了我的内心,我便可以不在痛苦中煎熬。

    我要卸下我心头的重担,我要将婚姻破裂的最终决定权交给萧晨。我已然对挽救这段婚姻不抱多少希望了,但是,我不要将放弃这段婚姻的责任归于自己,因为这本来也不是我的本意。

    我回到了中国,回到了滨城。 这一天,我站在我和萧晨的卧室里,心如刀绞地看着我曾经熟悉的一切。 墙上挂着我的照片,那个不知人世疾苦的年轻的我在微笑着。我望着照片中的我,回忆着年轻时我和萧晨在一起的幸福和快乐,感慨我年轻时的好命, 同时也感慨着命运的交错与捉弄。

    我将目光投向衣柜,心颤抖着疼痛着,衣柜里挂着我的衣服,也挂着萧晨的衣服。当我看着衣柜中一排排他的衣服时,我仿佛嗅到了他的气息,他好像活生生地站在我面前。

    我将目光投向书桌,心口立即受了重撞,刹那间疼得无法呼吸。桌子上放着他们公司的文件,文件旁有几张纸,上面留着他的字迹。他被公安机关带走时走得如此匆忙,以至于最后一张纸的一句话只写到一半。

    那时候,他和他的同事们正在策划对海外投行的兼并。

    我的心如此地痛,是因为我知道萧晨从此告别了他的舞台。他一生的最爱就是这家公司了,这家公司的从无到有,凝聚着萧晨等员工的心血,萧晨曾经发誓要不惜任何代价地将这家公司建设成世界一流的投资银行,为此,他打算牺牲自己的健康,他也打算牺牲自己的家庭。

    现在,他深陷牢狱,即使他有走出牢房的一天,他也将永远地告别了他的舞台。

    想到这一点,我的眼泪无法抑制地流了出来,我知道和这家公司告别是萧晨内心永远的痛,我为他之痛而痛。

    在这间卧室里,我无法呼吸,我不敢再在这间屋子里待下去,逃一般地走出了卧室。

    我走到客厅的拐角,听到了客厅另一侧传来的声音,我听见萧晨父亲在对萧晨母亲说:“她现在倒回来了,这个时候⋯⋯.现在这个时候,她倒回来 了。”

    在我回来的第二天,萧晨的妹妹肖楠告诉我,萧晨在这个月内将被保外就医。我在惊讶之余,为这个消息感到由衷的高兴。

    现在,听到萧晨的父亲这样说,我立即知道了萧晨家人的为难。也许, 一、两个星期后,萧晨将出狱就医,假如这个时候,迎接他的是两个女人,这将让他如何抉择?这 个案子尚未结案,萧晨的头上依旧悬着剑,这将带给他怎样的压力?

    我向萧晨父母走去,我十分肯定地说:“爸爸,妈妈,你们不要担心,我这几天就走,我不会待在这里逼萧晨的。我会回到加拿大去,让他静一静。”

    萧晨父母同时抬起了头,惊讶地看着我。

    站在另一个角落里的肖楠,默默地看着我,她的眼神里闪过欣慰; 无疑,如果我做出这样的决定,就解除了萧家人的担忧。

    萧楠沉默着,过来一会儿,她满怀同情之心地道:“姐姐,要是这样,你不是很难受?”

    我的心里隐约闪过一丝感动,我在心里说: 肖楠,谢谢你,谢谢你懂我,难受不难受,我都只能自己去受,这就是人生,这就是命运。

    萧晨妈妈深深地叹了一口气,道: “这件事就怨你自己,假如他刚出事的那会儿,你就立即回来,你们之间啥事都没有⋯⋯”

    我看着萧晨妈妈布满了皱纹的脸,我一点也不为老人家这句话而生气。以她爱儿子的角度,她怎可能理解我所受的煎熬? 她怎可能想到我为了保全自己保全女儿的不得已? 她怎可能公正地评论她儿子不忠带给我的创伤? 她又怎可能体会我不甘屈辱、不肯与韩雪相争、不愿两女同侍一夫的知性女子的尊严? 她又怎会知道她儿子在荣华富贵时已经给我写下了《分居协议书》?

    我从她的话语中感受到的并不是她对我的指责,而是她的无奈,她对我们这个家庭即将破裂的痛苦和遗憾。我甚至感受到了她对我的疼爱,她除去一个婆婆立场,还有一个女人对另一个女人的同情。

    萧晨父亲开口说了话: “你以前是一个非常好的孩子,你们读书时,你来我家,你不嫌弃我家穷,和弟弟妹妹玩在一起乐在一起。所以,我那时说你是一个好孩子。可是,现在⋯⋯..他出了这么大的事,你怎么就不回来呢?”

    我的心在痛苦中颤抖了一下,我想: 也许我就这样从萧晨父亲眼中的好人 变成了坏人吧? 这个世界上原本不存在着好人,也不存在着坏人,只存在着暂时利益未发生冲突的人,只存在着利益已经发生了冲突的人。当人们的利益冲突时,人以自己狭隘之见,便将他人看成了坏人。

    我想到: 我和萧晨的分手,也将是我和这个家庭的告别,另一种痛涌上了我的心头。

    就这样吧,我转过身去,收拾我的行李。

    几分钟后,拖着一个小小的行李箱,我走出了这个家的家门。

    我只带走了我和萧晨自十九岁相恋起各个阶段的重要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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