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宝明:“他回办公室后,坐了一下,就不见了,他......可能哭了!”
刘强走近金宝明,本来想说没有如果,只有因果的。因为送了中间价的商务标,所以才是第二名,但这时候说这些已经于事无补。刘强看了楚老板一眼,轻轻的说出两个字:“天意。”
楚老板坐在椅子上,不停的摸鼻子,眼睛冒着火光,死死盯着桌子上的瓷笔筒看。金宝明的突然出现,也没有中断他欣赏笔筒的专注,金宝明说出“如果”的时候他在看笔筒,直到金宝明说小马流泪的时候,他看笔筒的眼神才落在金宝明身上,可很快,那双眼睛又回到笔筒上。
刘强身子向后一倒,屁股下的椅子又发出“吱吱”的声音。办公室静的可怕,只有这个声音才是这种场合下最合理的声音,其余的一切像什么如果,假如呀只能引发楚老板内心更大的愤懑。
突然,金老板如一只猎豹从椅子上蹦起来,直挺挺站立在桌边,居高临下的看着刘强,又转脸盯着金宝明,鼻子踹着粗气,胸脯一高一低的。可马上他意识到自己失态,又重重地做了回去,整个身子靠在椅子上,闭上眼睛,脸如白纸一张。
金宝明识趣的回到自己位置上,路过大张时,看他正趴在抽屉上翻找里面的东西,他拍拍大张的肩,大张回头看他时,金宝明食指立在嘴边,做出一个莫言的动作,又一指里面的办公室,大张会意了,翻动的声音小了很多。
那件事后,金宝明就再没有和大张说话,他现在示意大张别出声,无非是不想给老板本已经糟糕透顶的心情在撒上一把盐。要知道,这个时候,任何的不合时宜都会触发老板恶劣的心情引起的连锁反应,人毕竟是动物,在理性和感性之间永远在做选择。楚老板有修养,很少发脾气,可这是表像,金宝明没有见过但听小马说过。前年,为一笔工程款,楚老板和一廖姓老板在办公室激烈的争吵,楚老板拍着桌子说廖老板的质量不行,自己也蒙受损失,廖老板也拍桌子说楚老板是巧立名目想赖账,若不是刘强拼命把楚老板架住,小马连推带搡的劝走廖老板,两个人非动手不可。
楚老板一会儿起来,一会儿坐下,一会儿拿起报价表,看一眼又放下,过几秒钟,又拿起看。又起身,走到窗前,摸摸鼻子,又回到椅子上。
刘强特想知道为什么要递交中等价格的资信标,可老板正在气头上,他不便发问,心想等这事过了在找机会问。其实也简单,楚老板觉得,无论出哪个价格,都是16.6%的概率,选择高价,别的公司在资信标上有不可动摇的优势,而自己目前又无法改变。选择低价,哪怕中标了,公司利润也不高,不要说公司的正常发展,就是为完成订单额外的隐形开支也会削弱订单的利润,何况需要打点的地方很多,老爸进入生命倒计时,儿子无论如何也要让老爸在最后的时间里享受到人间温暖。想到这些,他果断选择中等价格,他笃定他的选择这一次也没有错,就像35年前离开农村进城发展,20年前依然扔掉手头的工具,花一百元钱给自己置办一身西装走上包工路一样。
投标远比体育比赛残酷,体育比赛第二名不仅拿银牌,也有一笔不小的奖金。六家单位参加投标,最后一家笑到最后,其余的五家都是失败者。投标前,技术标,商务标,资信标已经做的很精细了,离中标只有一个系数之遥。商务标送哪一份是他决定的,是深思熟虑的结果,楚老板也是哑巴吃黄连。
招标之后,还有一个程序就是签署澄清涵,无论你中不中标,这个澄清涵是必须要签署的。在就是对外公示招标结果,时间是一周,这应该是守住招标过程公平公正公开的最后一道放线。
天气越来越冷,街上已经能够看到手提拉杆箱的赶路人了。公司的氛围像国军颓败逃离大陆前的暗淡,刘强明显的放松很多,不在每天电话缠身,业务不断,他有时间可以多陪老妈了。
开标后的第二天晚上楚老板又回家了。他走的时候对刘强说,老爸的时间按天算了,要回去多陪老人家走完人世的最后一程。还说马上要过年了,多给大家发些钱,钱不够的话就去贷款,总之,不能亏待了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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