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有一天,我在路上听到郑宜农的《大雨城市》。那里面有一句歌词:
“什么都有,其实什么都没有。”
很多焦虑的时候,我脑海中会回想起这段旋律跟歌词,大多数的时候,会觉得自己一无所有。
永远有尚未得到的东西,永远有艳羡的人。
这种焦虑一定是这个时代的年轻人所共有的。他们最容易被他人的成功所吸引,每每看到大佬分享经验就心潮澎湃,每天都在憧憬变成别人。
这种焦虑使得大多人都拥有着甚至自己都尚未察觉的势利倾向。这一点在追星这件事上得到很好的印证。不否认很多人对于自己的偶像,在情感上有着更为特殊和紧密的联结,但也有一部分人,一旦他们的偶像不再被追捧,名誉和受关注度下降,他们也会渐渐离曾经的偶像而去,去寻找另外一个偶像。
偶像其实在很大一部分程度上,代表着个人内心的某种映射,很多时候我们的追捧只是反映了我们对美,金钱,名誉,才华,或是其他一些东西的渴望,一旦这些东西从那个人身上消失,他便不再拥有那个令人着迷的意义。
这些焦虑到底从何而来?我们又是何时开始置身于焦虑之中的?
我从小就有看电影的习惯。那些电影,很多都是关于平等与自由的故事,它总是在讲,一个贫穷的人,因为某种善良的品质,而交得好运,完成命运的逆转。
它让我相信,每个人都是可以成功的。
而焦虑正是在这种平等的观念之上产生的。
在西方,一直到18世纪,大多数国家依旧奉行着森严的等级制度。在这种社会制度之下,除极少数例外情况,社会个体几乎没有改变自己身份和地位的可能。
虽然这种制度从任何角度来说都是如此的不公,但它至少让那些社会底层的人们有了一种自在和自由:
他们不必将自己同社会中其他的人所取得的成就进行比照,因而,在心理上他们并不会感到严重的身份缺失,也没有如今那些底层的平凡人类那种强烈的一无所有和一无是处的焦虑。
人与人之间的平等总是让我们对自己产生谴责。我读书的时候最害怕听到的话,是我妈经常会说,“同一个老师教的,为什么你就是没有别人学得好?”
我们无法忍受一点点的差异性。别人考试的成绩比自己高了几分,别人考研成功了,别人在20岁就实现了经济自由,别人升职加薪了……一点点的刺激就让人无法忍受,如坐针毡。
我们无法像古代的人那样,心安理得地觉得,我既然出生如此,就应该是这样的人。虽然嘴上不说,但心里总说默默在想:我或许也可以成为那样的人。
焦虑来源于对于同类人的嫉妒。即使我们住在一间小破屋,可只要我们清楚,和我们层次相当的人也一样住在小破屋里,嫉妒就不会滋生。
而即使我们知道有些明星富豪住的是偌大的豪宅,也不会产生巨大的不幸感。
只有那些和我们一样的“普通人”取得一点点成功,住进更为舒适的房子时,我们才会感觉到难以平复的焦虑和对自己处境的同情和愤怼。
很多时候,是否被这种焦虑所吞噬和困扰,取决于我们是否理性。
在公元5世纪的希腊半岛,有一群哲学家丝毫不被自己的社会地位还有身份的差距所困。他们对贫穷产生的心理和物质结果漠不关心。
去了解哲学家的想法并不意味着要像他们一样安贫若素。而是培养自己如何不被那些外界的声音所影响。
有一种观点认为,别人对我们的想法决定了我们对自己的想法。如果别人在某件事情上打击你,你多半也会觉得自己不行;如果别人认为你糟糕,一定会带你陷入极端的低自尊当中去。
而哲学家在其中加入了一个自我判断的因素,一旦外界的声音经过,你必须让它经过一个理性的盒子,让它在其中经过自我充分的审视:
如果你认同,那些声音就是对的;
如果你认为事实并非如此,那么无论外界的声音如何,都无法影响到你。
这也许看起来是极为简单的道理,但很多时候,理性经常不在场。
当我们在微博看到一条不友好的谩骂时,有时我们很难做到不被影响。这些外界因素同样也包括同龄人的观点,父母长辈对你人生道路的规划,或者来自身边人的指责或是贬低。
当我迷茫之时,我会求助于曾经读过的哲学。哲学家们认为,由于有了理性,我们对自己的认知和了解可以由我们的理智良心来确定,而不再受他人一时的想法和感情的左右。
如果理性证明我们受到了社会不公正的待遇,哲学家建议我们不要受这些言论的影响,就如同面对一个非要坚持2加2等于5的神志不清的人,不应该加以理会一样。
当我们可以对于自己的处境有一个独立的判断,这种焦虑在某种程度上往往能减轻。
因为你不再执意地要变成某个“理想”的人,或者是社会要你变成的那种人。
我记得在雅思口语考试中,那个考官问我的最后一个问题是,你对于你自己有什么计划?
我的回答一直都不能让他满意。导致他问了我好几次。
他的问题里一直在强调 for yourself,而我能够想到的只是那些仿佛约定俗成的,考研,高薪体面的工作,等等。
最后离开的时候我感觉考官有点失望,我自己也有点失望,似乎我的身份和焦虑一直都是社会和家人所赋予的,除此之外的我,只有一副空壳。
焦虑其实是个无解的话题。它是时代所赋予的。大众传媒的迅猛之势也愈发地刺激了它的产生。
但我们只有去充分了解它,才有可能去对抗它,而不是让它肆意蔓延,困扰我们的生活,或是侵扰我们的自尊。
生活的本质,大概就是用一种焦虑去替代另一种焦虑,用一种欲望交换另一种欲望。这样说,并非是不要去处理焦虑,不要去满足欲望,而是在这个过程中我们应该清醒地知道:
不管我们到达何处,依然会拥有一个更值得羡慕的“别人”,以及,一个尚未企及的梦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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