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交车到了，老王走下了车，刚开春的上海还残存着一丝冷意，老王穿着灰蓝的工作服，里面两件过时的毛衣显得格外的单薄，脊背又佝偻了很多，头发也稀少了不少，今天是他来上海探望自己的孙子，自己的大儿子大学毕业之后就在上海工作，工资不算太高，但是家里的开支很大，有房贷和房租，还有两个孙子，一家四口都是嗷嗷待哺过得很紧巴，老王是农村人，没有什么文化，也没有什么特长，累死累活地工作将大儿子供到了大学，也把自己从壮年提早累到了老年
见到儿子之后老王少不了一些抱怨，“今年又没有挣到什么钱”，“欠债的老板还没有把钱还给我”；本来儿子打算带老王直接回家的，在临门之前老王想了想还是去买点水果，俩人前一脚后一脚地走着，老王继续唠叨，“家里的爷爷奶奶年纪大了，现在又没法回去孝敬”，“你弟弟的生活费这个月的还没有给他”，“你妈在这边过得习不习惯，你要给她一些生活费，买点水果”，水果店不算很远，穿过两个马路就到了，但短短的几分钟时间，俩人肩上的压力似乎又重了
水果店不算太大，店子里的水果却很丰富，成色也很新鲜，价格自然也是琳琅满目，老王环顾了一圈有些不知所措，长年打工的他不怎么买水果给自己吃，也不知道各种价格是贵还是便宜，想想还是要买些不错的才好。走了一圈看中了山东特级红富士苹果，他从旁边拿起一个塑料袋，一个一个地往里面挑，眼睛不时瞧一瞧别处的略微便宜的苹果，对于这些水果他似乎不知道上面标明的单价与他挑选的数量所代表的意义，也许在自己老家这几个苹果不过一二十元钱，他这样思索这。售货员在袋子上标记完单价后，俩人一起走到结算台结账，“来称称多少钱”，结账员熟练地在柜台上录入信息，得出总价一百零四元。“这么贵，这将近一个苹果十几元了”，老王顿时眉头一皱，嘴上这么说着手还是伸向自己的口袋，口袋似乎很深，老王摸索了一会掏出了一张褶皱的一百元钞票，一张五元钱的零钱还有一些零散的硬币，老王将一百元交给结账员然后转过身去，结账员一动不动地看着他，老王以为还有四元可以省掉，在老家购物他大都这样干。老王过了一会似乎意识到这一点，不过他也不好意思去和店员商讨，大上海这种地方这样做可能会很丢脸吧，他这样想着。给了五元找了一元两人开始回家。路上老王自然少不了抱怨，这上海的消费太贵了，连苹果都吃不起呀
在家看完孙子后，本来儿子打算买些菜回来留他在家里吃晚饭，完了开车送他回去，但是老王坚持回去，“开车不要油费啊，算了”，老王一再坚持儿子也没有法子。路上的车程从公交到地铁加上步行差不多要两个多小时，儿子送他到公交车站台等车，一路上儿子交代他如何看导航并提醒他不要做过了站台。到了站台需要坐的公交车不久就到了，俩人简单交代一下老王就上了车，在公交车关上玻璃门的时候还可以看到老王掏硬币的侧影，一晃一晃地似乎有些生疏。公交车一脚油门之后驶去，将这个老人不知道要送向何方？儿子的路又该去何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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