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位仙人疾风离去,霜怀与碧华还是久久没有回过神来,阁楼下也仍然是余兴未了。
碧华粉拳一捶桌面,抬头冲着霜怀娇喝了一声:“看完了吧,你还不走?”
看着碧华花怒未消,霜怀打了一个哆嗦,赶紧退出门外。
下了楼,子文看到霜怀一脸落寞,便上手一搭,搂着霜怀边行边查探着四周。
霜怀不禁问道:“子文,刚才天上的神仙,你也看到了吧?”
子文重重点头,“看到了,简直叫人仰叹称奇!”
“我以前只是听说八千里大山住着神仙,没想到今日神仙从头顶飞过!……方才碧华一说她想去修仙,我也想去。”
“你干娘不打断你的狗腿才怪,赶快走吧!”
二人来到后院,绕过院中的水井,继续往外。
子文心知霜怀没得好,但还是抱着安慰的心情,急切问道:“谈得如何?”
霜怀这才想起碧华,欸乃一声,晃晃悠悠。
他的目光暗淡,子文都看在眼里。闻声突然像惊醒一般,随即拉住子文贴着一侧墙根,大步朝前。
突然,他的脚好似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身形刚站稳,回头发现地上的尘土里,隐约有一拉环。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地上怎么有一拉环?
霜怀与子文四目相对,猛然像得到了什么,兴奋地蹲下看了看。
这拉环乃错纹黄铜所制,以饕餮铺首为纽,连着地面一块石板。环呈扁圆状,大过两个手掌。
霜怀自己往外拉了拉,毫无动静。于是他二人一起拉,一点一点。
随着吱嘎一声,一张石板慢慢抬头直到与地面竖直,便不再挪动半分。
二人用力过度,跌坐在地上。红着脸气喘脖粗,汗透衣襟。
稍作休息,二人挺起腰背,盘膝而坐,赫然发现石板下面竟有条地道。
他们正要进入一看究竟,忽然背后传来似老妖般怒喝:“老王这老不死的,真不让我放心,让两个小崽子没事跑到后院来捣什么乱?看我一会儿不扯下他们的耳朵!”
霜怀与子文大惊,慌忙放倒石板,连身上的土都没来得及拍就一个劲儿地往楼里跑。
听这吊长的声音,除了杜三娘还有谁?
绕过假山,霜怀和子文头脑顿时炸开,汗毛直立。
待到二人慢慢向旁转身,正好看见杜三娘满面铁青地领着几个手下,赶了过来。
“我让你们捣蛋,我让……”
还未歇气,杜三娘边手脚齐上。边嚷嚷着,就将霜怀和子文踢打一顿。
子文连忙应声:“我朱子文只有我爹娘才能打,你不准打我……哎呦!我爹娘都很少这样打我,哎呦呦!”
“行了行了!娘,明明是你这后院有鬼,你是做贼心虚。”
霜怀边躲边叫喊:“这么多年,我怎么没发现这里有个地道。
“还是最近你命人挖的?你这地道里藏的是什么?”
“你管的着是什么,你只要听老娘的话,少给我出去惹祸,活得自然就舒坦。”
杜三娘停了下来,左手握花绢往腰上一顶,略显肥腻的身子摆了一摆。
“走,都跟老娘出去!”说完,三娘胖手一指,霜怀与子文,跟着一众人绕过假山奇石,从后门迈出。
刚过圆门,恰好遇到看管后门的哑巴王叔。
哑巴老王是闻着杜三娘的味儿一路寻着过来的。
拐过门,皱巴巴的眼角刚瞥见杜三娘的影子,便像太阳穴摸了清凉膏,哆嗦了一下,他就一瘸一拐,笑呵呵地迎了上来。
杜三娘斜着脸,下巴高高冲他昂起,重重哼哼了一声。
老板娘到底是威风,傲慢十足,尖声道:“你就知道个笑,笑个屁!让你看院子,你给我看哪了?笑,就知道你那腿瘸跟不上我!”
三娘脸朝着哑巴老王,使劲儿上下比划,“你哑了不会说话,难道也拦不住两个孩子?”
老王叔垢满褐黄的脸,挂着一尺多长的灰须颤了又颤。
他支支吾吾,大张着嘴,呃呃地发声。一对老门牙突了起来,两手在眼前画着什么,向杜三娘解释。
“行、行、行啦,你一辈子也是个没用的软蛋。滚滚滚!”
杜三娘抬臂一挥,握绢的手往外抖了抖,然后领着人快步离去。
霜怀和子文跟在三娘一行人后头,没敢吱声,但是忍不住偷笑。
他俩见三娘头也不回领着人,进入婉君阁大门里,二人噌噌噌退到巷子边上。
无奇不有,有了便不再奇怪。
因为奇怪的事物迟早要被人知晓,但是知晓的人会因为知晓的越来越多,而又变得颇为奇怪。
子文道:“你干娘她,怎么会在后院布置地道,会不会结了什么仇家,近日要来了断?”
霜怀眉头一皱一缓,鼻子逗了一逗,平静说道:”应该不会。”
“即便是雀鸣阁,也不敢藏有这么大的胆子,真动手要我们的命!”
子文浓眉一压,沉声问了一句:“你觉得地道里面有什么?”
霜怀略带讥讽,道:“我李某人不知道。”
子文嘴一撇,喃喃道:“少给我打哈哈。”
“我干娘平生,疼钱比疼我都上心,但是钱可以存钱庄,你难道不知道?”
子文道:“会不会是稀世珍宝,关人性命。啊……能改天换地?!”
霜怀烦道:“少来胡扯,我娘没那本事。”
“还改天换地……关人性命的宝贝,只能用性命才能得到,懂吗?!”
子文双眼闪烁,道:“那你我,该当如何?”
霜怀翘了翘眉毛,阴损地笑了笑,一双丹凤眼又看了看天。
子文不解,匝嘴问道:“你在磨蹭个什?”
又见霜怀双眼一闭,润唇微含。
忽然他眼一开,对着子文,面容凝重的嘀咕道:“每年的三月初一,我干娘总要出去几天。”
“可是,从来不会对人说,她要去哪里,去了要做什么。”
子文一惊,脱口道:“三月初一,也就是后天!”
霜怀以扇头支着下巴,盯着子文,直到盯得子文不太舒服,然后说出:“后天过了子时,打了三更,我们可身着夜行服,翻墙而进。”
子文豁然开朗,呵呵道:“噢……我明白了!”
二人互相抱拳后匆匆告别。
这夜,子时。
温月高悬,隐藏在一团斗云里,只露出含情脉脉的一半。
月下墙根,二人黑衣黑面,商量了一会。来到墙角,没几下功夫就翻进了婉君阁的后院。
拖着长长的影子,他俩悄悄溜近地道口,赫然发现——地道的石板门居然是打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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