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忆父亲之二

这是去年。

回忆父亲之二

5月5日中午，弟来电告之父亲病危。于是，当即打电话给校长请假。紧接着订购下午的火车票，只有站票。及至上了火车，发现车厢过道里都站满了人。心想今天并不是什么特别的日子，怎么还有那么多人乘车呢？每个人都带着大大小小的包裹，带着匆匆的行色，心里不仅慨叹人生之忙碌。

为什么人们总是为生活天天奔波？意义在哪里？

5月6日晚，赶到松滋一医重症监护室时，看见父亲躺在病床上，吊着液。弟在旁守护，告诉我爸是脑血管阻塞，右半边身子不能动弹。当晚，我就守在父亲床边。父亲醒来，认出了我，只是不能讲话。只见父亲把左手抬起来，移到头顶慢慢触摸，意思是告诉我他头痛。我就用手指在他头顶轻轻来回抚摸着。父亲就如乖巧的婴儿般，闭上眼，慢慢睡去。

后来几天里，父亲的脸色越来越暗，沉睡的时间越来越长。醒来的时候，先看看我，然后把左手伸过来，抓住病床护栏，用尽力地把身子往床边一点一点挪，到实在挪不动了，就把左脚从病床护栏间隙伸出来。有时，把安装在身上的各种监测器的连接线都扯掉，怎么都制止不了。我明白父亲的意思，就附在他耳边说：“爸，您现在还没有力气走路呢，等您能下床走路了，我们就回去，不住这里了。”父亲就听话地不再动弹。这样几次之后，父亲明白我在安慰他，就小孩子赌气般不再理我。

父亲睡着之后，我就对他轻轻讲话：“爸，医生说您脑梗塞范围太大，没有好的办法医治。只能用一些止痛和扩张血管的药，后期的病情会越来越严重。爸，您这一生吃了无数的苦，受了无数的难，您都坦然走了过来。您是一个通达的人，对于人生贫富贵贱看得很淡然。我相信您把这些都遗传给了我，我也如您一样看待这人生。人生一世，生死荣华何须计较，顺其自然就好。所以爸，您现在就安心医治，听医生的话，医生怎么说，我们就怎么做好了。如果到了那一天，您就安心的走，谁都有死亡的一天，谁都避不开。您也不必牵挂我们，我们自己的路自己会好好走下去的。”

也常在网上看到某些文章认为努力延缓亲人生命就是尽孝，就是爱。但我并不完全认同，我认为还要看那是什么样的病。如果亲人活下来只能躺在床上，生活不能自理，而你却只能请保姆来照料，这又算什么尽孝呢？另外对于亲人来说，这是他想要的生活吗？他心里愉悦吗？这又有何生命的质量？

活着，不过是正视生命，遵循生命的自然规律。活着，总要活出生命的尊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