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自己何其难也!
随着年岁的增长,感觉枷锁越来越沉,有些不堪重负,颇想将其摘除,然而这枷锁给了我惯常的思维,如果真的去除,不要说别人以怎样的眼光看我,就连我自己也会觉得非常难受。因而生活中的自己便是这样的状态:时而虚与委蛇,时而面带笑容,时而点头说是,时而充满抱怨,时而怀疑世界……
多想温一壶月光下酒,撷取庭院的些许桂花花瓣浸入其中,慢慢地嗅,细细地品,只将心中杂念交付身外,这是独处的时候。若是三五好友聚在一起,倒是可以邀着吴刚抱着古时的吉他,轻弹《诗经·月出》,把个寂静明亮的夜晚搅得风生水起。
然而这样的自己就一定是真正的自己吗?是也不是,不是也是。多少个不同的自己跑出来对着躯身吆五喝六,只可惜分身乏术。这时真感觉躯身如泥一般,委弃在地上,不生乔木,只生野草。
我无法对过去的自己完全嗤之以鼻,因为我一直在做自己,但我一直没做成自己。
如果把过去比作一条河流,我常常想一苇渡航。但多少股无形的力量牵引着我潜入河流的深处,在我自以为即将停止呼吸的时候,却又被推出水面,我没有见到河流的清澈与明亮,只见了些许的水草和正泛起的浑水。
我无法对现在的自己置之不理,因为我已迷失自己,可我只想做自己。
面对成天堆积如山的文案,再愉悦的心情也会荡然无存;面对不能理解自己良苦用心的孩子,再积极乐观的态度也会打上折扣;面对自己一次又一次“被寒风吹彻”的左腿,再怎么凌云干霄的壮志也会黯然失色;面对千疮百孔之中华,我的心似乎从来都不能平静……现在的我不是自己,现在的我是应时的自己,现在的我是寂冷的自己,现在的我是苦痛的自己,现的我是怨愤的自己。
如果把现在比作一间屋子,我很想冲出去。然而其他人都还安睡着,还有几个和我一样醒着的人,他们并没有要走的意味,似乎还等着把我抓回去,我能怎样呢?我终究是个处于第二时代的顺民。
那么未来呢?未来在何方?未来会闪亮,还是依旧无望?未来的我还想做自己?生命本无常,红尘本浮沉。又怎可强求做所谓的自己?想起东坡居士的一首诗:庐山烟雨浙江潮,未到千般恨难消,及至到来无一事,庐山烟雨浙江潮。每个开始便意味着结束,每段结束又有着新的开始。你说你做了自己之时,你已不是你自己。你说你要放弃现在的自己,其实那正是你真实的自己。
萨特说,人活着就要做自己,然而这样的自己是怎样的自己?又如何赋予了怎样的意义?无你原非我,他人即地狱,而你呢,是不是也是非我?而我,是不是也是非你?你我不也是他人?所以也成了地狱?
佛家有云: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于这世上仍苟活着的我,本着一颗真挚的心,待人接物,这便是做了我部分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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