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婚

小序越想越恼，越想越恼，理智根本左右不了她，终于决堤了。

她吼：我要跟你离婚！

光耀躺床上，心想：看她能闹多久，一个小时？随她去吧。

他闭着眼睛佯装睡相，谁知，小序看他睡去，更是火冒三丈，没哄哄她就算了，怎可无情地睡去？此时，她觉得他无情到了极点。

从老家奔丧回来，你光耀及你的父母，不但不安慰一下，竟然还对她这么冷淡。她心寒至极。想着，既然这样，那就更没有什么可留恋的了。小序急匆匆地跑到床前，不知道哪儿来的劲儿，愣是把光耀突突两下子拖到了地上。光耀也火了：我成全你，走。

于是，他俩开始忙碌起来，翻箱倒柜地找户口簿，找结婚证，找身份证……

快出门时，光耀爸拦住道：你俩想清楚了吗？孩子怎么办？你俩不能这样意气用事，先冷静思考一下。小序不说话，光耀也不说话。关上门那瞬间，光耀妈在后面喊道：儿子，记得一定要抢到满仔。

小序听着，怎么想都觉得婆婆冷血。

在电梯里，小序道：孩子死活不能给你。

光耀回敬：我也不可能让给你。

小序也不甘示弱：你和你妈都有抑郁症，孩子只能判给健康的另一方。

光耀：跟着你也好不到哪儿去，我好歹有人帮扶着，你没父没妈。

你休想抢走孩子，我什么都可以不要，但宝宝的抚养权我必须要！！！小序说完，还没等光耀回话，她又紧接着说：不允许你再多说一句话，哼！然后把头扭过一边，不再看光耀。

俩人就这样气哼哼地坐上了车子，又气哼哼地到了民政局。

这时小序的电话响了，是婉儿姐打来的：“老妹呀，你俩真想好离婚了？孩子往后怎么办？”小序说：“跟我。”婉儿姐道：“如果真离，听我的，孩子让给他吧，乖乖地啊？！”“......”小序拿着电话愣住了，不再说话。

没过多会儿电话又响了，是潇姐的：“妹妹呀，别冲动，都说冲动是魔鬼，不能离呵，你俩让孩子今后怎么过？”小序说：跟我，反正我也没打算再嫁人，有孩子一个就够了......一时哽咽，后面竟再也说不出话来。

面对光耀一下子的冷漠，她小序心里实在接受不了，陌生了许多。

这时，光耀没好气地喊道：你快过来，人家问你话呢。

小序赶紧撂了电话，看到已经排到光耀了，她跑向柜员那儿问道：“现在需要我做什么呢？”

办事的阿姨瞧了俩人气冲冲的，问道：你俩的财产分割好了吗？孩子今后跟谁都想好了吗？

小序和光耀几乎是异口同声地答：孩子跟我。

那房子车子呢？都协商好了？还没有等他俩回答就又说道：是不是都还没有分清楚？说完递过来两张表，你俩回去把这表细细地看一遍然后填完再过来办手续，今天你俩准备的材料不够，不能办离婚手续。说完无可奈何地看着他俩，他俩接过表各拿各的坐上车子回家去了。

到了家里，俩老人呆若木鸡般坐在客厅里，丝毫没有想劝说的意思。小序倒觉得很正常，这俩老人一直都是这样的，说得好听些是死板、木讷，往难听说就是冷漠、无情。

女儿看到他们回来，赶紧扑到她怀里，懂事地说道：妈妈，我们到屋里玩吧。

于是，小序牵着女儿的小手进了卧室。她抱起女儿，问道：宝贝，如果爸爸妈妈因某种原因不住一块了，你想跟谁住一起？女儿回答：跟妈妈。

小序紧紧地抱住了女儿。然后接着说：爸爸妈妈可能会因为一些事情需要分开来住，但你要相信我们是爱你的。女儿看着她，一脸的迷糊，不知道妈妈说了些什么，但仿佛略知这或许是关乎她命运的一个决定。

她疑惑地看着妈妈轻轻地问道：妈妈，为什么你和爸爸不住一块了呢？我想要和爸爸、妈妈住在一起。

小序放下女儿，亲了亲她的小脸蛋，眼泪扑腾扑腾地滚了下来。突然猛地再把女儿搂入怀中，紧紧地紧紧地抱着她，哽咽得说不出话来。但思绪一下子冷静清晰了些，想了想，觉得这样的决定，是不是太过于仓促？是不是太不理智了？平时的光耀对她还是蛮不错的，除了她婆婆的生活习惯让她难以忍受外，其他的过得还是蛮顺的。可是她又想到，光耀他们怎么可以是这样的一家人？姑父的过世，你光耀不陪她回去也就罢了，心情沉重地回到了H市，让你来火车站接一下也不成，好吧，不愿意来，小序退让了一步，不肯来火车站也成，那就到家门口的公交车站台来陪她一块走回去吧，俩人说说话回去心情或许可以少少地宽慰一下，可是光耀他为什么也不乐意来呢？！

这时，听到光耀爸把光耀叫出了门，门“砰”地一声关上了。

光耀爸：你真想好了离婚吗？

光耀：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她动不动就想跟我离婚，你说我对她也不差吧。

嗯，既然都想清楚了，那就随你俩了。不过，为父的多说一句：夫妻相处，贵在相互体谅、相互包容。婚姻是夫妻一辈子的事业，要投入心血、投入爱才会有相应的回报。我和你妈是不可能长呆在H市，孩子大些了，我们终究是要回去的。考虑清楚再决定吧。

光耀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爷俩边说边走地就折返回了家。

女儿已经到书房里去搭积木了。小序一个人默默地在收拾着东西，书架上俩人的书混杂在一起，分不清彼的此的。她也不嫌烦，把她自己多年积攒的书，全排到了左边的架子上，右边的是光耀的，这么多年，别的什么都可以扔，唯独书，跟着她走南闯北，却是一本都不舍得丢。

这时，光耀和光耀爸开门进屋。

光耀走上前来：这些书你若喜欢就全都搬走吧，家里所有的东西你若需要就都搬走，车子给你，余下的车贷我来还，女儿往后的抚养费，我分毫不用你出，除了女儿，其它的任何东西都可以舍，你全都搬了吧。

小序：......

光耀：反正离婚是你自己提出来的，你自己想清楚了就成，我尊重你的选择。我很遗憾，没能让你过得幸福。

小序：......

光耀：跟着我这么多年，我为了追求纯艺术，清贫得很，也没能给你买过什么贵重的东西，好衣服也没买过两套。

小序：......

光耀：俩人起初走到一块，两手空空，房子还是父母赞助的首付，记得刚搬进新居时，你还说过，愿意与我一同慢慢成长，包括经济上。

小序：......

光耀：我之前就跟你说过，我的父母很low，而且不是一般的low。在一起前，我就提醒过你做好思想准备，有意见时他俩也不那么容易商量，很难沟通。

小序：......

有时候，我宁愿他俩是地地道道的农民，农民多淳朴多可爱啊！她连一个小小的房间都收拾不好，床底下全是捡回来的破烂，弄得全家跟废品收购站似的，她用的厨房，油乎乎一团。邋遢的毛病恐怕这一辈子是改不过来了。但是我能有什么办法啊，这是我的命运，她是我的母亲，儿不嫌母丑。

小序：......

光耀：她做的饭菜，我的痛苦没有你少。同样的一种食材，她可以不厌其烦地重复个一年半载的，这么说一点都不夸张。有过多少次，我无奈地把饭菜往老鼠洞里倒，而她一点也不懂反省，还跟亲戚邻居说她的儿子有多不好有多不孝。

小序：......

光耀：我毕业面临就业的时候，就想着离她远远的，远远的。但结婚后，良心过不去啊，他俩就我一个儿子，他们指望不了谁，你知道吗？想到他俩有可能会孤老终生、无人问津就觉得特别可怜，于心不忍，所以接到了身边。他们养我长大，我陪他们老去，我希望你跟我一样，或者你不需要做那么多，你忙你自己的事业就成。

小序：......

光耀：日子只会越过越好，我继续努力创作，争取让你和女儿过更好。父母他俩，他们有退休金，也不会奢望我能给他们大富大贵的日子，这一点我是知道的。

小序：......

光耀：我跟你说这么多，还是希望你能留下来和我一块经营咱俩的家。当然你若选择离开我也是同意的，反正家里所有的东西你都可以搬走，床啊，柜子啊，所有所有，你全都搬了吧……

光耀说完，叹了口气，祈求般地望着小序。

小序听着听着突然就心疼起来，想起这么多年来的甘苦与共，从相识到相知再到相爱，着实不易，又想到了他们的女儿，不舍之情溢满心间。是啊，前人说得对，相爱容易，相守最难，且行且珍惜。

她抬起头眼睛直直地望向光耀的眼睛，认认真真地、一字一句地说道：你是我的，我也要一起带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