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群孩子在街口赞叹着,张了嘴向我们望,如鱼般远远游动着,就是不愿意走上前,跟我们说两句。
梁发庆笑着跟他们打招呼,直到有人说:“队长,找到他了。”于是他的笑容硬在脸上,手互相擦一下,转过身,寻着那句报告声走了过去。
何冰踡着身子躺在水沟里,浑身酒气冲得梁庆鼻子一紧,他狠狠挤了一下身子,差点失声:“老何,醒一醒!老何!”有人提醒他:“队长,我们已经查过了,他没什么事,就是宿醉了。身上没有伤,也没有被攻击过的迹象。”
他们五个人架起老何,直升机上已经有人探出手,接下了他们递上去的人,老何的身子,好像自己走到了飞机上,被缓缓放在了飞机的甲板上。
梁发庆提着的一颗心,才落到肚里。他肩略一颠,腿出下,一手攥着把手,板着胸,脚连着往上攀,倒换两步,也登上了直升机,飞机甲板通到尽头,一行人依次坐下,梁发庆对着驾驶员:“出发吧!”
我现在才悟过来,看似神秘的行动原来只是把喝醉的老何接回去,原来基地最神秘的人,就是老何。我不由把双手合起来,凑近梁庆发:“队长,他就是基地一号?”。
梁庆发的微笑漫出嘴角,从兜里拿出一粒口香糖,放进嘴里嚼了几口,又像是想到了什么,再从兜里掏出一颗,丢给我:“尝一尝,我让他们特制的口味。”。
我剥开包装纸,放进嘴里,身体抖了一下,像舌头上着了一鞭,胀得痛,一口把它吐出来:“怎么会有辣死人的口香糖?”。梁庆发哈哈大笑:“所以才是特制的,提神呀!”
月亮从山上升出,淡着半边,空中的直升飞机像是一幅移动的剪彩画,一帧一帧向日落的地方移动。到了基地, 他们几个人把老何从飞机上拖下来,他应该早就醒了,只是装着睡,梁发庆走到他身边,手做成刀状,从高空劈下,好像要把老何的头给削下来。
老何此时终于忍不住,从地上嘎绷得立起来,扭过头吐了口唾沫:“你想把我劈死吗?”。
梁庆发把手从刀状捏成拳头,朝着老何抡起来:“我真想把你一拳打到阿鼻地狱。”几个战友拥上来,推着搡着老何:“你太折腾我们了,怎么也得让我们出出气。 ”
老何嘴里笑着,身子却不动,就躺在地上,任他们晃着。过了一会儿,他站起身,先是摇了几下,接着踏住一根枝条,将手落在身侧,身子斜松下来,他从口袋里掏出一样东西,用力掰,还有一段掰不下来的,他就用力摔在地上。
他把这些碎片架成一堆,寻纸来引火,摸出打火机,蹲下点着,一团火蹿出来,燃得劈啪作响,他用一根枝条拨火,直到火塌下去,我们这些人不知道他要干什么,迭声地埋怨,只见他轻轻一挑,从火堆中挑出一团亮晶晶的东西,梁庆发见到此物,眼睛亮出了光:“37号元素?”,老何点点头:”你以为我一个人出走,费这么大劲干嘛?“。
梁庆发看着那火烬留下的烟,歪曲着升上去,火堆的热灼得人脸紧,把老何的脸晃得陌生。我只看到,那颗所谓37号元素的东西溢出的光,勾出他小小的一圈。
“这下我们都立大功了!”,梁庆发兴奋得手挥着,他扒拉着火堆,好像还要在里面掏一点东西出来,深怕它掺在灰里。
老何起身,把东西交给梁庆发,蹚了地下的水往前走,梁庆发喘着气在他身边钻来钻去的走,一个劲问他到底发生了什么。
远处的营房微小如豆,我跟着他们,回头再望那堆火,上面的烟气扭动着浮上去,远山像是一层层的蓝,颠簸着伸展,一层浅着一层。大多数的战友呆呆喘气,纷纷张着嘴,都没有说话。
我们都知道,过去两年的任务已经达成,却没想到会如此结束。本以为会结束得轰轰烈烈,却是如此漫不经心。明天一早,基地就会撤离,人员会被疏散,还没有认真得说声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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