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次仁的一再要求之下,德庆鼓起勇气告诉次仁“叔叔,有一种技术叫量子态,如果能将雪儿以量子态的方式存在,就能送雪儿去量子时代。但目前这仅仅还停留在实验室试验,没有谁敢拿活人去冒险”。“你这不是跟没说一样嘛!”次仁不高兴了。德庆搓着手,在客厅里走来走去,突然一拍脑袋“还有一个办法!只是可能不符合我们国家的法律。”“什么办法,你快说!”次仁着急了。德庆问次仁“叔叔,假如雪儿妹妹真的到了最后时刻,你是愿意看着她彻底离开这个世界,还是让她睡着,等待量子时代的到来?”次仁不假思索的回答“肯定不能眼看雪儿去死嘛!”。“那好,我们可以把雪儿在最后时刻放进冰川里,用冰掩盖好,确保不被外界干扰。雪儿的整个身体,血肉都快速被冰冻,就像睡着了一样,很多年后,量子态技术成熟了再将体内的废水转移出来,保存好人体组织、细胞结构;再输入新的血液,重新启动心脏,就可以让雪儿醒过来”。侄子看了看次仁一脸懵逼的表情,继续说道“让雪儿醒过来以后,再用量子扫描检查身体,用量子隐形传输修复身体损伤组织,用量子纠缠技术修复神经元”。“停,停!以后怎么做,我也活不到那么久,但至少我可以先让雪儿睡到那个时候吧!”。
次仁告别德庆,来到格桑家里。雪儿已经睡着了。次仁把格桑叫到院子里“孩子,你喜欢雪儿吗?”格桑点点头“喜欢啊,我还等着雪儿好起来了和雪儿结婚呢!”。次仁“要是雪儿提前离开我们了,怎么办?”格桑“不会的,雪儿那么年青,她一定会好起来的”。次仁停顿了一会儿,抬起头来告诉格桑“我有一个没有办法的办法,你可不可以支持叔叔?”。格桑回答“只要能治好雪儿的病,让我做什么都愿意”。次仁接着说“我带雪儿去了北京最好的医院,目前都解决不了。唯有最后的希望,我们将雪儿在身体器官坏死之前,把整个人冰冻起来,等待以后的医疗技术能够治疗这种病的时候再把雪儿送去治疗”。“叔,医生说雪儿还有多少时间?”。“时间不多了”次仁哽咽着。格桑“我明天就去山里找合适的冰窖”。次仁“孩子,谢谢你能理解;可是,如此一来,这辈子你就不能和雪儿在一起了,叔叔对不住你啊”。格桑“不,我等!五年十年,我都等雪儿醒来的那一天!”。次仁拍拍格桑的肩膀,没有说出话来。
嘎布市地处西藏唐古拉山脉,由于全球气候大幅度变暖,很多雪山都融化得光秃秃的。格桑沿着老人们指点的路线,找到一处比较隐蔽的地下冰川。他沿途做好了标记,就往回赶。雪儿的妈妈得知次仁准备把女儿埋到冰川里,一直哭个不停“哪里有这么狠心的父母,将亲生女儿冻成冰人啦……”。格桑拉着雪儿妈妈说“婶婶,我也很爱雪儿,我们都舍不得雪儿,正因为如此,我不能让她再日夜痛苦,在冰窖里睡着了,还有重新活过来的希望啊!”。一家人哭着一团。次仁擦擦眼泪,对格桑说“孩子,冰窖都找好了吗?事不宜迟,我们得抓紧啊!毕竟这个事儿与国家法律不符合啊,要传出去,就办不成了”。格桑回答“找好了,在红草坡背面”。次仁把雪儿叫醒了,对雪儿讲了进冰窖的事情,不管怎么样,最后得由雪儿自己做主啊。雪儿听完爸爸的话,努力点点头,嘴角露出丝丝的微笑。是啊,被疾病折磨了那么多年,谁又不向往重生呢?她只是舍不得阿爸阿妈,舍不得格桑。
雪儿妈妈最后一次帮女儿做了梳洗,换上雪儿最喜欢的漂亮衣服。天下女儿都是妈妈的心头肉啊,眼看着花儿一样美丽的女儿,还没来得及披上红妆,就要送她离开这个世界,当妈妈的眼泪不停的流个不停啊。她在佛像前添上酥油,点起蜡烛,拿起转经轮为女儿念经祈福,但愿佛祖保佑次仁是对的,雪儿能有得救的那一天。次仁和格桑把雪儿抬上车,在夜色中朝红草坡去了。平时里两个小时的山路,今晚特别漫长。雪儿再也不能吃阿妈做的糌粑,再也看不到爸爸的藏獒,听不到格桑的藏歌。阿妈的经书念了一夜,次仁一句话也没有说。冰窖十分寒冷,零下三十多度。次仁和格桑找好最里边的位置,用电锯切割出了一座冰槽和冰盖;再把四周切割出一圈水渠,确保不会被暴雨淹没。安放好女儿后,次仁给雪儿喂了一些麻沸汤,他希望女儿美美的睡上一觉;希望女儿有一天从睡梦中醒来时,将是一个没有病痛的新世界。格桑将格桑花环戴在雪儿的头上,守着雪儿慢慢睡去,心中念着经文,祈祷与雪儿再相聚的一天早日到来。佛祖从来不曾言语,但佛祖一定听得到格桑对雪儿的爱。
掩盖好冰窖后,次仁从车上取下两个大包裹和猎枪,对格桑说“好孩子,你回去吧,我在这里守着雪儿”。格桑“不,这山上有狼,我要和你一起守着雪儿”。次仁坚持道“听话,你年青,你得回去工作,照顾好你阿爸阿妈”。格桑说“那我陪你到天亮再走”。次仁“今天不行,这个事情你必须不能在场,万一哪天我出什么事,你得担当起守护好雪儿的任务,赶紧回去,不要让人看见”。格桑按照次仁的吩咐,悄悄回了家。
日子一天天过去,格桑每日白天工作,晚上回到冰窖的帐篷和次仁一起守护雪儿。果然不出次仁所料,有好事者将这个事情报告了政府,公安局立即找到了次仁,要追究次仁的刑事责任,并要求将雪儿挖出来火化,以保护水源。次仁拿着猎枪,情绪十分激动,坚决制止警察靠近冰窖,不让任何人动雪儿,双方对峙了一整天。最后在镇长的担保下,警察答应只带次仁走,暂不挖开冰窖,由格桑在这里看守。
次仁被带到县公安局,做了笔录;次仁没有任何隐瞒,详细讲述了事情的经过,争取警方的谅解。在拘留所里等待了三个月后,县法院以过失杀人罪判处扎西次仁无期徒刑。消息传回后,雪儿妈妈当场晕厥,她怎么也想不到雪儿爸爸为了女儿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他是这个世界上最爱雪儿的人啊,怎么会被当成了杀人犯。格桑找到了次仁的侄子德庆,德庆找律师帮助上述。律师说“这是全国第一起这样的案例,从感情上讲,即便是法官都很同情雪儿和次仁的遭遇;但从法律上讲,次仁这么做确实违法。我们国家还没有允许积极安乐死这个法理”。
律师接着说“安乐死有以下三种情况:一是在合法流程下开展的没有缩短患者生命的安乐死(本来的安乐死、真正的安乐死),这种行为不成立犯罪;二是在合法流程下开展的具有缩短生命危险的安乐死(间接安乐死)。这种行为虽然具有缩短患者生命的危险,但事实上没有缩短患者生命,也不成立故意杀人罪;三是作为缩短患者生命手段的安乐死(积极的安乐死),即为了免除患者的痛苦,而提前结束其生命的方法,这种积极的安乐死是故意杀人罪。”
德庆对格桑说“次仁叔叔也是没有办法呀,如果等雪儿的器官都衰竭了,做什么都没有重生的希望了”,“为今之计,只有两条腿走路,一方面通过律师坚持上述,着重搜集雪儿濒临死亡的证据;另外一方面发动家里的亲戚朋友向政府请愿”。格桑跑遍了雪儿家的亲戚朋友,一起到县政府信访办、县法院递交了请愿书,对次仁的做法表示理解和同情,相信次仁没有故意杀害自己女儿的动机”。通过德庆的努力,“冰冻女孩”的事件成为了网络热议话题,好几家媒体到雪儿家采访报道,引发了全社会对安乐死的大讨论。
转眼一年过去了,次仁的案子作为社会普遍关注案例在自治区高级人民法院重新审理。法庭里座无虚席,次仁的亲戚朋友,社会各界的媒体人员,长枪短炮的把审理过程向全世界直播。辩护律师向法庭陈述了次仁卖掉房子,带雪儿全国求医,雪儿病例特殊,雪儿病情危急等各方面证据,向法庭提起了无罪辩护。而公安局、检察院再一次向法庭出示了次仁擅自对雪儿进行安乐死的证据材料,要求维持对次仁的有罪判决。法庭辩护十分激烈,案件审理整整进行了两天,时隔一年过后,“冰冻女孩”事件再一次成为媒体的热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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