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琏与王熙凤在贾府的“中层”中,一个负责外事,一个负责内务,都是得力得意之人。不过如果在两者之间进行比较,则似乎王熙凤更有风头些。
我们在与贾雨村一起听冷子兴演说荣国府时就已经知道,贾琏本是贾府年轻公子哥里的佼佼者,不过到他娶了王熙凤后,就退了“一射之地”了,就是说,跟他老婆没法比。
如果这只是“传说”,那么我们通过贾蔷、贾芹、贾芸以及赵嬷嬷等人借修建“省亲别墅”之机找工作的情况就可以清晰看出,在贾琏与王熙凤这个层面可以解决的事项上,具有最终拍板权的是王熙凤;特别是赵嬷嬷、贾芸,都是找过贾琏好几次都解决不了,找了王熙凤,却不过是“一句话的事”。
如此说来,在这个家里,王熙凤确实是强势。都说女子太强势容易造成家庭的感情危机,男人在家里找不到存在感,就设法到外面去找。对此,我的态度是这倒真的反映了这种男人的懦弱,用这种弥补的方式找平衡,并不能证明他很强。
不过客观上,贾琏倒的确有此类行为,你看他除去尤二姐、秋桐等小妾不算,还与什么鲍二家的、多姑娘以及其他各种来路不明的女子有染,除了天性里从其父贾赦那里遗传来的好色,恐怕也正有“找平衡”的心理。
那么,王熙凤这么强势,她对贾琏的感情好不好呢?我觉得是好的。
咱们不说王熙凤的各种争风吃醋甚至害死尤二姐等等情形算不算爱,因为那也可以理解为“占有欲”;也不说他们在一起是如何情形,只举一次“分离”时凤姐的表现,看看她对贾琏感情到底好不好。
那次因林如海病重,贾琏负责送林黛玉回南方去,这一去日长月久,王熙凤除了料理荣国府大小事宜,兼着协理了宁国府秦可卿的后事,很大一块内容就是用来想念贾琏了。
一看贾琏出发后。
书上说,贾琏一走,王熙凤“心中实在无趣,每到晚间,不过和平儿说笑一回,就胡乱睡了”。就是说,贾琏在家时,小两口的生活是蛮有趣味的,晚上估计会安排些吃喝玩乐的活动,贾琏一走,只能与平儿说笑一会(但也没劲了),睡觉也变得“胡乱”了。
睡下以后干什么呢?还要“屈指算行程该到何处”。凤姐向来是精打细算的,不过平常算的是钱,此时算的却是“行程”,体现的是“情”了。
要算到什么时间呢?“不知不觉已交三鼓”,就是子时,即夜间十一点至凌晨一点。想着想着就到凌晨了,平儿都已睡熟了,她还在朦朦胧胧地想着贾琏。
虽说写的只是一晚,但其实基本就是凤姐无数个“孤枕难眠”的夜晚的写照。
长夜孤灯,本来就极容易检验一个人的感情,凤姐如此思念,不正反映了她对贾琏感情之深么?
二看贾琏回报消息时。
贾琏把林黛玉送到扬州后,没多时林如海就去世了,于是打发了随从昭儿回来报信后,又与林黛玉扶灵去苏州。
当时凤姐正在忙着料理秦可卿的后事,一听昭儿回来了,“凤姐急命唤进来”,第一句话问的是“回来做什么的”,表明她心里对贾琏此行隐隐的担心,待昭儿说了贾琏去苏州的情况,以及回来报信请安并要“把大毛衣服带几件去”等事后,她就安心了。
她笑着对宝玉说:“你林妹妹可在咱们家住长了。”
你看,她因为听到了贾琏平安无事的准信,平时里“八面玲珑”的计较都打了折扣了,她算是给宝玉报了一个喜:黛玉以后可以长住荣国府了。但同时不免又留了老大一个破绽:人家的父亲死了(父母双亡了),林黛玉可成了孤儿了。
宝玉一听这消息想到的是“了不得,想来这几日他不知哭得怎样呢”,凤姐却没有考虑到。我们不能因此说凤姐没有心肝。她实在是因为一颗心日夜悬念,此时突得放松,满心喜悦,只往好处想问题,倒一时无暇顾及林黛玉的伤心了。
这还不够。
因为昭儿汇报之时是白天,身边有人,凤姐未及细问贾琏的情况,“心中自是记挂”,但又不方便回去,因为事务实在太繁杂了,就怕一回去延误了,那就惹人笑话了,所以“少不得耐到晚上回来,复令昭儿进来,细问一路平安信息”。
一个“耐”字,活写出凤姐急切盼望白天事务早早了结的心情。问清了所有信息后,她又“连夜打点大毛衣服,和平儿亲自检点包裹,再细细追想所需何物,一并包藏交付昭儿”。不仅把贾琏吩咐了要带的衣物之类安排妥当,亲自动手打包,还细细盘算贾琏在外所需东西,一并给他带去。这包里所装的,满满的正是她对贾琏的深切关心啊。
还是不够。
王熙凤还要细细吩咐昭儿“在外好生小心服侍,不要惹你二爷生气,时时劝他少吃酒”,全是对贾琏的关心;当然,也不忘附上自己最“关心”(或者说“担心”)的事情:“别勾引他认得混账老婆,回来打折你的腿”。至于这一句算“爱情”还是“占有欲”,我觉得就不用太追究了吧。
总之,就为了给贾琏准备东西,凤姐花了大半夜的时间,“赶乱完了,天已四更将尽,总睡下又走了困,不觉天明鸡唱”。一直忙到了凌晨两三点,再想睡却又睡不着了,这其中,除掉过了睡点,更多恐怕还是因为沉浸在对贾琏的思念里吧。
三看贾琏回来后。
贾琏带着林黛玉回到荣国府后,王熙凤还是一个字:“忙”。不过,虽“无片刻闲暇之工”,贾琏远路归来,她还是要“拨冗接待”的。
当时贾府正逢喜事,元春封了贤德妃。书上写道,凤姐趁房内无外人,便笑道:“国舅老爷大喜!国舅老爷一路风尘辛苦。小的听见昨日的头起报马来报,说今日大驾归府,略预备了一杯水酒掸尘,不知可赐光谬领?”
我们知道,王熙凤是没读过什么书的,这时却文诌诌起来,颇有喜感,这是因为“双喜临门”;元春封妃,贾琏归来。
在别人那里,两者根本没有可比性;不过在凤姐这里,两者都是大好事,至于要说哪个更令人开心些,恐怕挺难选择。
至少,她这样文诌诌地说起话来,是把两种开心揉合在一起了,而更大的喜悦则恐怕还在贾琏回家上面,因为这“堂而皇之”的戏仿“官话”里透露的是“打情骂俏”的情意。
贾琏显然对凤姐的接风话语缺乏心理准备,所以只是笑着说:“岂敢岂敢,多承多承!”只接住了元春封妃一喜,而未对她戏仿“官话”里的情意作出直接的回应。当然这也不能怪贾琏,论口才,贾琏应该是从来没有占过上风的。
久别重逢,还使王熙凤难得地表现出了小儿女情态。
贾琏问过了家中诸事后,“又谢凤姐操持劳碌”,王熙凤倒表现出谦虚来了,说了些“见识又浅、口角又夯、心肠又直率、脸又软、胆子又小”之类的话,又说自己“一句也不敢多说,一步也不敢多走”,还说协理宁国府这事,“被我闹了个马仰人翻,更不成个体统,至今珍大哥还抱怨后悔呢”,希望贾琏“明儿你见了他,好歹描补描补,就说我年纪小,原没见过世面,谁叫大爷错委她的”。
向来内外一致强硬的王熙凤,这时是不是有点小鸟依人、怯弱不胜?恐怕这是让贾琏感觉很好呢!
这是因为她开心,因为“小别胜新婚”。
只不过,难免的是,这样的开心持续时间不长。等到生活回归常态,种种繁杂琐事又会占据他们的心。于是,我们也就无缘看到更多凤姐对贾琏的感情流露,也难得看到她的“柔弱”形象了。
我们现在是不是也一样呢?其实在家庭里出现的一些问题,并不是没有爱了,而是被日常繁杂之事“遮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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