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山雨后,霁色一新,便觉青山倍秀;玩月湖中,波光千顷,顿令明月生辉。
窃以为极少有人不出门即可体悟青山秀水,但我却生于斯,长于斯——尽管山名父子,湖为大冶,俗名难副其实。
自小就对外界好奇:晚上看着数不清的星星,想着星星之外又是什么?年三十的保留活动是独自将周边山林田野的所有墓碑跑遍,逐一审视碑文,好奇下面长眠的人是谁,睡了多久。还真别说,最久的居然有明朝万历、嘉靖年间的碑。
正为如此,小时候,看着远处父子山南面断崖处,壁立千仞,夕阳余晖印照其上,熠熠生辉,我曾问奶奶:奶奶,你小时候父子山也是这样的吗?她说:“傻瓜,当然一样的。”四十年过去,人已仙逝,言犹在耳。你不能不感叹自然之伟力与人生之短暂。
高中时,学校曾两次组织爬父子山,至今留有模糊印象:一次是初冬,也是唯一爬上山顶的一次。经狭窄山梁爬上山顶,劲风扑面,小心踱至断崖处,脚下云雾缭绕,心胆俱丧。停留片刻即返,途中下雨兼雪粒,凄风冷雨,路滑难行,和很多同学一样,几乎都是身子着地,滑过旁边深不见底的天坑,滑下山梁。很多年后一直疑惑,为什么那时候老师那么大胆,敢在如此恶劣的天气下带我们爬如此险峻的山?换了学生被蚊子咬一口都想追究学校责任的现在,这是想都不敢想的事——如今的孩子不仅是未来的主人翁,分明就是现在的主人翁。
另一次应为隆冬,雪后,班主任曹老师带着我们,先在学校旁边戏子山下的竹林打雪仗——以前在家只是偶然欺负一下妹妹:将雪团成雪球,慢慢走到妹妹身后,突然抓住她后面衣领,将雪球丢进去,看着妹妹一面跺脚,一面追打。那次却是大规模打雪仗,男女同学平时碍于观瞻,相对不敢交一语,此刻却可以放肆欺负。班有美女陈小燕,皮肤极白嫩,清秀可喜,风流秀曼,自然为众之所矢。老师见情况不妙,护着小燕,结果可想而知——越袒护,则投掷的雪球愈大,投之愈密,老师也无可奈何。后事不复记,惟知当晚在父子山脚下密林中燃起篝火,火光熊熊,全班围成一圈,齐唱《明天会更好》,此情此景,毕生难忘。
去乡日久,物是人非。记得19年前,曾和小姨子惠美说:如果以后我能找个地方,建竹屋茅舍,养狗二,依山而居之,可谓理想。她回了三个字:“神经病!”其实,正如谢灵运所言,“山居良有异乎市廛。抱疾就闲,顺从性情”,也未必就是“神经病”。
古人云:远山宜秋,近山宜春,高山宜雪,平山宜月。诚哉斯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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