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次了断,与华莱士·史蒂文斯
林丽筠
一
烫金的诗人。
你是圣经;你是十字架;你是河岸;你是西装革履的梦,没有折痕。
上帝在水面行走;耶稣流血,死去。而你,史蒂文斯,你有一种严密的伟大,坚固的伟大,像辉煌的城堡。
我总被词语和梦想绊倒,而你不。你是四十五岁的男子,喉结成熟,步履从容,完美的低音部谈论猎人和兔子,天气和雪茄。
(或许我爱你,但不涉及灵魂。)
二
“重压他,哦,边缘的星星,用结局的巨大重压他……”
“重压他,重压,用月亮的困睡重压他”
史蒂文斯,你缝补整个世界,无法缝补我。
然而,我依然怀抱你,像怀抱一个婴儿,一个大海,我累得弯下腰。
你是大海,史蒂文斯,我不是你的天空。我们从不梦见彼此。你是满满的一杯,不流进我的血。你是石头开出的花朵,漠视我的阳光。你是众神的会议,压扁在书页间。你是一只巨大的眼睛,不居住自己。
你是一场雨,史蒂文斯,从秋天深处走来,深思熟虑。
我的双眼灌满夜的浓黑。我湿淋淋,行走在这场相逢中。我已厌倦了你思想的长廊,没有尽头的回廊!向城堡核心缓慢推进的长廊!处心积虑的远征!
我向你请求天空和星星,史蒂文斯,你吝啬地丢给我一把易碎的光!
三
我曾是里尔克的一片声音,在他体内成长,直至,充满他的目光。然后,在一串紫葡萄般的诗行中,被说出。
我曾是里尔克呼唤过的主,是他环绕一千年的钟楼;我曾是他的五月之夜,悬挂于一只蝴蝶的翅膀;我曾是他的骑士,戴着黑色钢盔,冲向世界的喧闹;我曾是他的孤独,神圣而又繁茂,像一座花园;是他的呼吸,之上有星星,升起又降落。我曾是杜伊诺城堡,也是那根致命的玫瑰刺。
我曾在里尔克的梦中行走,赤着脚。
我抚摸他的夜,并成为夜。
四
史蒂文斯,我不爱你。
你没有疾病和伤口,没有梦魇和阴影。你的笑声上升。你的思想是月亮,被香烟缭绕。你的恐惧有着孔雀响亮的颜色。
你优雅地弹着蓝色吉他。
哦,史蒂文斯,生命的巨人,你的高度超越悲伤。
五
是否一次营销策划,史蒂文斯,你的人生,你的诗歌,甚至你的死亡?
你的金属棒划过天空的胸膛,排列星星。癌症在你的体内排列他精致的细胞。
是否最高的死亡,史蒂文斯?最高死亡是生命忠诚的仆人,负责重演,在生命最后的剧院。最高死亡是一块荣誉勋章。
六
必须有一次了断,史蒂文斯,我和你。纯乎私人,无关诗歌。
“深度的死亡……来自头脑。”
我举起……
一个声音——
枪杀他的影子!
吹熄他!
七
如果,史蒂文斯,我可以摘取你……
请给我一颗眼泪。
注:华莱士·史蒂文斯,美国诗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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