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小菲,今生我只遇见过一次。
~~《凯皇回忆录》
我是凯,这是花姐给我取的名字,我很喜欢她叫我小凯。这个名字会让我铭记一生,因为我所有的记忆都是从凯开始的。
“你叫什么名字”?
我混乱的思绪正在迷蒙混沌之中左冲右突时,一道清亮的声音突然出现,带着我的思绪直扑一道闪亮的光芒。我半眯着的眼睛将毫无焦点的目光从四面八方缓缓收回,一个女人站在我面前。我躺在冰冷的地上,艰难的抬了抬眼皮,把头缓缓向左转了转,又向右转了转。一片废墟,像是满目疮痍的战场,远处还有几处未曾熄灭的战火,数道细小的黑烟,腾空,然后消失。
我是谁?我在哪里?我要做什么?我用恢复些许知觉的右手撑起身子,坐在地上麻木地思索。砰砰砰,我紧皱着眉头,击打着自己的头。关于自己,我的大脑里一片空白,像是无边大的纯粹黑暗把我紧紧包围,没有星光的指引,我怎么也找不到该去的方向。但是我并没有太多恐惧,似乎我经历过的更大的恐惧已经让我麻木。
“你忘记了自己是谁了吗”?
还是那个清亮通透的声音,我抬起头,望向那个站在我面前,身体微微前倾的身影。一双明亮的眸子将我的目光深深吸引,那是一双发着光的眼睛,深邃的瞳孔里闪烁着勇敢与自信。一头火红色的中长头发被扎成一个活泼的马尾辫甩在身后,上身着一件紫红色的火辣紧身衣,下身穿一条可能是魔种猎豹皮做成的短裤,修长的双腿散发着青春与力量的美感。她似乎有点不满意我的反应,又向我挑了挑眉毛。
我点了点头,表示自己失去了记忆。
“那就先叫你凯吧,凯旋献清庙,万国思无邪。”她微笑着对我说。
后来的日子我就跟着她成了一名长城守卫军,那个救我的女人,花木兰花姐成了我最值得信赖的战友。我由衷地喜欢成为凯的日子,虽然说不清理由,但我却有一种像正常人一样活着的解脱感。
成为凯的第六个月零八天,白昼王子嬴政派我和苏哥去暗夜峡谷寻找深渊魔龙,在这里我遇见了一生只遇见了一次的苏小菲。
那天天气阴沉的吓人,有种黑云压城的巨大压迫感。我和苏哥一路狂奔到暗夜峡谷时已经是深夜了,无星无月,天地是黑的,天地之间的暗夜峡谷是黑的极致,毫无杂质的纯粹的黑。我和苏哥毫无停留一头扎进纯粹的黑暗里,就像是被一头张着大口的黑暗巨兽毫无声息地吞噬了。峡谷里群山莽莽,薄雾蒙蒙,穿空的乱石,激荡的飞流,苍劲的树木,野性的呼嚎,让这片大地充满了神秘的气息,撩动着我的心弦。
“这该死的天气,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下雨了。”苏哥一边吃着烤熟的魔种野猪肉,一边抱怨这天气。
“小凯,10分钟内补充完能量,然后我们分开行动,你往东我往西,一旦发现深渊魔龙就撤退到这里,我们4个小时回来碰面一次。这魔龙为天地所生,同一个时期只能存在一只魔龙。它虽然感知力不强,但是攻击力非常强大,你发现之后万不可擅自行动。把它的位置信息带回去,我们就算完成任务了。你是第一次做任务,记住安全第一,一定不要擅自行动。”苏哥跟我严肃的说道。
“好”。我简单回答道。其实类似的话在来的路上他已经跟我说了不下五遍了。
10分钟后我们休息完各自出发。此时峡谷里已经黑的辨别不出天气如何阴沉了,只觉得空气又比先前潮湿了很多。我小心翼翼的在森林里穿行着,尽量避开一只只潜伏的凶兽。深渊魔龙喜欢潮湿的地方,但又不会待在水里。
我沿着一条奔涌的河流慢慢搜索着,时间缓缓流逝,雨开始淅淅沥沥的下了起来,不大不小,打在树叶上在静谧的夜里发出簌簌的声响。我大脑里始终紧绷着的一根弦随着雨声慢慢放松下来。大约一个半小时后,我突然停了下来,隐约感觉周围有点不对劲,除了雨声,有点太安静了。细细去听,已经听不到其他动物的声音了。我突然感觉到一阵惊悚,一声巨大的兽吼在离我不远的地方天空中响起,然后就是一阵树木倒塌的轰鸣声。我心里一阵恐惧之后,又马上平静下来。它似乎被谁激怒了,不是苏哥,那还有其他人在打它主意。
我隐藏好身影,向树木倒塌的地方慢慢前行。兽鸣传来的地方越来越近,我透过树木枝叶的间隙隐约瞥到了一个巨大的身影,它移速不快,但所到之处,百草不扶,万木凋零。我又靠近了一点,把它看了个真切。果真是个庞然大物,足有十米高的巨大身躯,似龙的话龙,似蛇非蛇,青色的皮肤上布满细碎的倒刺,上半身有两只强壮有力的手臂,块块隆起的肌肉充满爆炸性的力量。头顶长着几片像翅膀一样的薄翼,随着身躯的摆动上下飞舞。它的额头上布着一道血淋淋的伤痕,翻卷出来的白肉在快速蠕动着愈合,周围粘着点点猩红。
魔龙前方一道瘦小的身影在奔跑着,似乎是受了伤,跑的不快。几秒钟内距离就缩短了一小截。不出一分钟,那人就会被追上。前面逃跑的人有点着急了,一边逃跑,一边向后看。模模糊糊之间我看到了她的正脸,我突然怔在原地,她是谁,为什么感觉对我如此重要,我脑海里使劲回忆着,却怎么也抓不到一点头绪,我看着在前面奔跑的她,一种抑制不住的要救她的冲动喷涌而出,我不认识她,我确信我不认识她,但是内心却有一种不能再失去她的意念。不是凯的我和她可能认识吧,抑或是前世?
魔龙离她越来越近了,理智告诉我赶紧撤离,但我的心却一遍又一遍告诉我必须去救她,哪怕同归于尽,我不会后悔的。还有10米,倒塌的树木刮到了她身上。她被摔倒在地上,魔龙巨大的身躯要踩到她身上了。我的大脑突然要爆裂开了,一股热血直冲心头,我施展身法,瞬间冲到她面前,魔龙巨大的拳头向我砸来。
“砰”,我引以为傲的强壮身体,被砸的吐血飞出,魔龙去势不减,一拳就要砸到她身上,我看见她美丽的大眼睛里噙满了泪水,有一点不舍,更多的是一种解脱。我内心中突然充满了不甘与悲痛,似乎是自己的亲人要离我而去,我红着眼,发了疯似的冲向魔龙,这时,心脏里突然涌出一股暖流,紧接着身体突然炽热,一股不知道从哪里力量透体而出,在黑夜中形成一道耀眼的火光,手上的沧冥刀似乎也受到了感染,刀锋上丝丝火焰吞吐。
我速度大增,似乎是与身俱来的战斗天赋,我根本不需要思考如何战斗,身体自然做出最好的动作。我左移一步避开魔龙袭来的拳头,跳起来朝着它手臂上挥刀一砍,一只手臂应刀而断,魔龙悲鸣一声,另一只手臂已经打在了我身上,我咳了一口血,借着它的力量瞬间绕到它背后,一刀劈在了它脖子上。叮,水桶粗细的脖子尽然只被劈开十分之一。魔龙已经被激怒了,它一甩下半身的尾巴,把我击飞,我喷了几大口血,五脏六腑像被打出体外了一样难受。我突然想起了它的弱点,它最厉害的也是它最薄弱的地方,就是它的尾巴。我又往前靠近诱攻了几次,突然它挥舞着尾巴向我进攻,我一个狗吃屎的姿势躲过,反手把刀袭向它的尾巴,尾巴断裂了三分之一,魔龙一声悲鸣响彻寰宇,接着它就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力量与生命力迅速消失。我的爆血状态开始解除,整个人像透支了生命力一样,瞬间瘫倒在了地上。
她从不远处站起身,走到我身边默默坐下,尽管脱离了危险,但她的眼泪却止不住的流。她很美,眼睛很大,深处带着掩饰不了的疲惫与柔弱。皮肤很白,金黄色的头发里藏着两只小巧玲珑的尖耳朵。穿的很少,我很怕她感冒。
“你认识我吗?”我躺在地上虚弱的问道。
她摇了摇头,只顾着哭不说话。哭的让我心碎。
“我不认识你,但是我觉得你很熟悉,我说不清是什么原因。”好长时间她才止住泪水。
“你叫什么名字?”我忍住心中那种异样的亲近感,转移了话题。
“我叫苏小菲,别人叫我苏……”,她抿了抿嘴,没有说完这句话。
“可以告诉我你的故事吗?”我问道。
“我父亲得了不治之症,我请了世界上最好的医师也救不了他,但是我听闻魔龙的血液有生死人肉白骨的功效,就想来试试。”苏小菲眼睛里透着悲伤。
“你没有其他帮手吗?”我好奇的问道。
“他们都是普通人,来多少都对付不了魔龙,我学过法术,所以想来试试,结果你也看到了,要不是你我也活不到现在了”。苏小菲有点惆怅。
“你要是知道了我是谁,你肯定会后悔救我的,别人都说我是坏女人,恶毒,浪荡,自私,残忍,我都无所谓,我不在乎他们的看法,因为他们不了解我。我没有做过伤天害理的事,我只是一个俘虏,我只想保护我的父亲母亲,保护我的部落。我已经很久没有自由了,出来的这几天我已经很知足了,我想如果我死了,我也不会继续痛苦了,但是我又想活着,因为我想让我父亲活着。你可能不知道我在说什么,但是我想跟你说你是除了我父母之外第三个认识苏小菲的人”。苏小菲似乎打开了话匣子,我知道她说的是真的,我很确信。冥冥中有一种让我信服的力量引导着我。
“我叫凯,我相信你说的。”我向她表达自己的心意。
“你不说我也知道你相信,凯,我会把你记在苏小菲心里的。”她微笑着说。
从那天一别之后我就再也没见过她了,尽管是匆匆遇见,匆匆离别,但她的身影已经印在了我心里。有一次我拿着她送我的自画像,细细地想念她,百里兄弟看见后十分诧异,“你怎么拿着苏妲己的画像呢?”
“哦?苏妲己是谁?”我问道。
“那个大名鼎鼎,残暴恶毒的苏妲己,你没听过吗?”守约问道。
“我没听过,虽然可能都是美的一笑倾人城,再笑倾人国,但是她不是苏妲己,她是苏小菲。”我指着画像跟守约说道。
她是苏小菲,不是苏妲己,尽管我一生只见过一次,但我知道她们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 如果有幸,我希望我下辈子能遇见那个一直都在的苏小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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