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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公走得那年,我8岁,时间过了几十年,总是断断续续有家人提起外公,提起他的习惯,喜好,渐渐的竟觉得形象越来越模糊了。
那天在路上,又碰到了长了长胡子正锻炼回来的路人时,第一时间想起了外公的山羊胡子,没人路人的长,路人的长胡子是黑白交织的,外公的胡子是白色的,好像一下子外公的样子就跃然纸上。
比如说他总会有事没事的摸一下他的胡子。比如说农闲时,他也会站在外婆梳头的那个镜子前修剪他的胡子。比如说他略清瘦却笔直的身影。比如在最后那几年,家中诸多的琐事,父亲车祸,同族人排挤,他清瘦开始微驼的背…
思念一个亲人时,心很静,也很忧伤。
外公是个苦命的人,早年丧偶,与同样丧夫的外婆,一对苦命人走到一起,四十多岁时老来得女,生了母亲,从此相依相伴。
那天与母亲躺在床上时,说起外公病重的那段日子,母亲说那时她三十多快四十了岁,已生了小弟,外公很高兴,在村里有儿子与没儿子的底气是天壤之别,外孙亦然,可最终没能等到真正扬眉吐气的感觉,只是心里是欢喜了,身体却每愈俱下,在走了下坡路了。
母亲说那会她年轻,从未经历过生死这样的变化,也感知不到,只是觉病了,请乡里的赤脚医生看过,还是同村的婶来看望外公出来时对母亲说,你爹到了大限了,该准备准备吧,母亲那时都慌了,不知准备啥,后来没几天,外公就撒手离世了,前前后后从卧床到离世就一周时间。
之后,间隔了过年,半个月的时间,外婆也去世了,连二连三的重创,两位老人先后离去,母亲一下子没靠了,一度曾走在崩溃的边缘。
每每说起这段经历,母亲总会陷于沉思中,一面悔恨当初没好好孝敬外公,一面对那段经历的动荡不安感到心焦吧。
我问母亲说外公是得病了,还是身体机能衰竭所致的死亡,母亲说那时村里医疗条件局限,她觉得的是心肺功能的问题,不论什么问题,外公就那样走了,从此母亲没爹了,而我们的亲人也少了一个。
姐妹们坐在一起时,偶尔会说起与外公有关的事:
比如说起小妹8个月大就学了走路了,引申出外公找人孵了十来只鸡,好不容易养大了,开始下蛋了,就等着卖了鸡蛋换点咸盐酱醋,但那会儿母亲在村代课,早没奶了,小妹饿得哇哇直哭,外婆就偷偷地给小妹吃鸡蛋,吃了蛋壳还不敢光明正大地扔出去,怕外公嘴碎说,就扔到火炕的那种炕洞里,到年根收拾家时掏出几箩筐,外公就开妈念叨,说怪不得鸡蛋少了,全给这个小东西吃了,说完抱起小妹举高高了,小妹咯咯地笑了。
这个偷吃鸡蛋的事,在家里都普及了,只要一提到小妹记性好,会念书一类的,大家就都不约而同地讲,都是鸡蛋的缘故,也因为这事每次提起来就会想起外公,想起他的勤劳,慈祥。
比如每次家里过生日什么的喝红稀饭时,母亲总会不由得说起,你外公那会儿喝红饭不让就菜,说是就菜会长尾巴,说穿了就是那会儿家庭条件不好,省菜或者是那会儿孩子们多嫌你一口我一口乱七八糟的折腾了,所以就吓唬我们说会长尾巴。
外公的这个梗,也在很多人和很多场合当笑话讲过,他节俭的名声更坐实了。
那天拎了桃子回去时,母亲又说起象当年村里外公种的那几棵桃树上的桃子,有桃味,还说每到季节桃子成熟了时,外公就拎个竹篮,摘了桃子挨门给邻里送去。
有时候就在想,外公离开我们很多年了,但是总会在许多细小的事上,许多与人相处还有处理事上,总要提到或提起,然后不仅是母亲就连我们小辈想念成海,或许这就是传承的力量。
也有人讲,总在回忆过去是老的表现,管他老不老的,怀念一次少一少,怀念让日子悠长,生命更有温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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