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甲夜奔

本文参加简书七大主题征文S2，主题：对话小说。

田甲夜奔

        其后安国坐法抵罪，蒙狱吏田甲辱安国。安国曰：“死灰独不复然乎？”田甲曰：“然即溺之。”居无何，梁内史缺，汉使使者拜安国为梁内史，起徒中为二千石。田甲亡走。

                              ——《史记·韩长孺列传》

一

田甲：素娘，素娘……

素娘：谁在那里?

田甲：是我，田甲。

素娘：是你，你怎么弄成这副模样？

田甲：别问了，先把门开开，让我进去，别人看到我就坏事了。

素娘：快进来，进里屋。唉，你吹灭灯干吗？

田甲：不用点灯。有吃的没？先给我整点吃的再说话。

素娘：还有半碗剩饭，这黑灯下火的。慢点吃。你这是怎么搞成这幅模样？

田甲：唉，一言难尽。我犯了事了。

素娘：你犯什么事？

田甲：我在狱中对韩大人不敬，本以为他是彻底待在牢里，没成想皇上下令赦了他的罪。这样我就死定了。

素娘：哦。那你赶快走吧。

田甲：是得走，这里也不安全，我准备去我姐姐家躲一躲。她那儿不属于韩大人管辖之地，还安全一点。我明天一早就走。

素娘：不，你现在就给我走。

田甲：素娘，你这是什么意思？

素娘：什么意思？我本以为你还是狱中牢头，所以畏你，现在你落到这步田地，我还畏你什么？

田甲：素娘，你何出此言，我们可是有过床第之欢的。你怎么一下变了？

素娘：别提这个，提这个我恨不得杀了你，当初要不是为我男人在狱中少受一些苦，我清白的身子怎么会让你糟蹋？现在你完了，我不举报你，已经是对你仁至义尽了。

田甲：好，算你狠。唉，我是真心爱你啊。

素娘：少来这套，赶快给我滚。

二

田甲：姐姐。

刘田氏：兄弟……？你怎么这副模样？

田甲：一言难尽。我逃了七天，终于到你这里了。

刘田氏：快进来，怎么回事？

田甲：唉，我在狱中对韩大人不敬，本以为他是彻底待在牢里，没成想皇上下令赦了他的罪。我只好连夜逃了出来。

刘田氏：唉，我早就劝你多积阴德，你偏偏不听，这下惹了祸，这可怎么办？

田甲：我现在也只好走一步看一步了，先在你这里躲两天，再想别的办法吧。还好，你们这里不属韩大人的辖区。

刘田氏：也只好如此了。你饿了吧，先吃些东西，睡一觉再说。

刘丙：哪里来的鼾声？

刘田氏：是我弟弟田甲。

刘丙：啊，田甲！我正要跟你说呢，今天到县上，县太爷说邻域的韩大人发来公文，要协拿田甲。县太爷专门警告我，田甲若来投奔，务必拿住送往县衙，违令则夷我全族啊。

刘田氏：啊，这……这可如何是好？

刘丙：说不得，把田甲绑了，送县衙，脱了干系，还能领一份赏银。

刘田氏：可他毕竟是我的兄弟啊。

刘丙：这时节，顾不了什么兄弟不兄弟了，你不想咱们全家都死光吧。

刘田氏：唉……也只好如此。

田甲：啊……你们干什么把我绑起来？！

刘田氏：兄弟啊，对不住你了。

刘丙：别说了，走吧你！

三

田甲：二位兄弟，给我口水喝。

周辛：三弟，给大哥一口水喝吧。

李寅：这个，二哥，咱们奉韩大人的命令来捉拿他，他现在是要犯，就不能像对待结拜大哥一样对待他了。

周辛：可看他太可怜了。

李寅：他可怜？狱中被他欺侮的那些犯人和家属，不比他可怜？他这是坏事作尽，着了报应。

周辛：你说的也不是不对，可他毕竟跟咱们一个头叩在地上，当初咱们发誓要有福同享有难同当的。

李寅：二哥，这都什么时候了还讲义气呢。咱们对他心软，咱们回去被韩大人责罚怎么办？韩大人说了，田甲回去得砍他的头。

周辛：唉。走吧。

田甲：二位兄弟，看到咱们往日的情分上，让我喝口水歇息一会儿吧，我实在是走不动了。

李寅：田甲，你还想喝水，还想歇会儿？你这回去就杀头的事，不如省省吧。

田甲：三弟，我往日可没亏待过你，你何至对我如此冷酷？

李寅：没亏待我？您这话说的！你还少亏待我吗？就说赵员外的少爷打死了人，你诈了人家200两银子，跟我们说是要了100两，给我和二哥一人30两，你以为我们不知道吗？还有素娘的男人，你在狱中像虐待一条狗似的对人家，还睡了人家娘子两年。有人托我给他说说情，你贪恋人家娘子姿色，死活也不给我这个面子。我一直记着这一件呢。

田甲：这……二弟，你看。

周辛：三弟……大哥……唉。

四

韩大人：小子，还记得你当初说的话吗？怎么着？大人我死灰复燃了，你倒是一泡尿把我浇灭试试！

田甲：大人，是我有眼不识泰山，冒犯了大人，大人治我的罪吧。

韩大人：像你这种东西，还值得我治罪？我抓你回来，就是想给你，以及和你一样的那些牢子一个教训，要你们知道千万不要把话说尽，把事做绝。你回去继续当你的牢头吧。

                                                （2018-8-2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