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 袖红裳细锦袍,纷纷儿女斗妖娆。千枝万朵遮人眼,谁觉荣枯在一朝。木槿花简直就像身穿罗衣锦袍风姿卓越的一位绝代佳人,看着如云的儿女纷纷环绕于眼前,千朵万朵姿容秀丽几乎遮忘了人的眼睛,可是谁又能想到,从繁盛葳蕤到凋零衰败只是一朝一夕的事?宋代 虞俦的这首《槿花》,似乎写尽了木槿花荣枯与共的一生。
今早去遛小九哥,发现小区西北角处那个小公园里还有玫红色的木槿仍在争奇斗艳的开放,欣喜之余,不禁拿出自己的手机匆匆摄下它们娇媚的身影。
喜欢木槿花,源于女儿小时候,母亲家的小院子里也有一棵玫红色的木槿。那棵木槿与今早小公园里的木槿着实有些区别。小公园里的木槿长在地上泥土里,是一丛,有点像灌木样的条索状,木槿丛的顶端还被齐刷刷的剪成了寸头,矮矮的一丛上边稀稀落落还能见到零星的几朵花。
而母亲家小院子里的木槿,是一棵木槿树,壮壮实实的树干上擎着大大的伞样的树冠。木槿的枝干很像母亲的怀抱,而高高大大的树冠更像被母亲擎在头顶的儿女,千朵万朵妖娆竟放,似乎什么样的文字都不能形容得出它的美。
木槿花虽不似牡丹花那般雍容华贵,但也不失牡丹的绝色,若仔细看,它那一层层紧实细密的蓉蓉花瓣上也和牡丹一样点缀着金黄色细细小小如蝴蝶般的花蕊。真的是翠袖红裳,纷纷斗妖娆。木槿花似乎又没有牡丹那么高调,虽也不失精致的容颜美色,但却另有一种别样的优雅,所以与牡丹比起来,木槿花更像富有内涵的知性女子。它的那种美,是从内向外,悠远绵长慢慢释放开来的。
女儿小的时候,常常差她折来木槿花,然后我再帮她插在耳边,看着眼前玲珑可爱的小人儿,在玫红色木槿花的衬托下更显俏皮喜人。而我帮她插完,也不忘在自己的发髻上簪上一朵两朵,那样的春、夏季,欢乐愉悦的情绪可以贯穿始终。
那时候常常坐在木槿花树下的母亲,看我们母女之间做着插花折花的游戏却并不反感,偶尔母亲也会挑上两三朵开得更好看的木槿花亲自折下送给我们。
可是,就在08年那一年春天,木槿花刚刚訾出黄嫩的芽孢不久,就再不见有什么动静。等到夏日来临的时候,先前的嫩黄的芽孢不但完全没有再长出来,反而没有了生命迹象。
有次回家,母亲抱怨说:“也不知道咋了,这个木槿花无缘无故竟然枯死了。我以为是因为缺水的缘故没长起来,可浇了几次水也没起作用。你看,这枝条上已经干干的了。”母亲一边说着,一边“啪”的一下折了一个枝条在手上察看着。
我看着眼前这棵曾经满树妖娆葳蕤的妈妈树,到如今头顶上的儿女和它自己的身体枝干都已枯干凋零的样子,心里不禁有种隐隐的失落。那是一种说不出的情愫,好像突然间失去了最亲最爱的人。
就在这之后大概两三个月的样子,有一天突然就接到妹妹打来的电话,电话一接通,她就哭天抢地的说:“姐,你快回来,妈好像要不行了。”
而等我急匆匆赶往医院抢救室的时候,妈已经停止呼吸两个小时了。
今早又见到了木槿花,我又想起了母亲,想起了母亲的木槿花,想起了那些来日并不方长的许许多多个远去的日子……
“翠袖红裳细锦袍,”那是曾经的母亲。“纷纷儿女斗妖娆。千枝万朵遮人眼,”这是曾经的我们,“谁觉荣枯在一朝。”却是许许多多不能复来的朝与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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