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夏看着玻璃镜中的自己,脸色惨白惨白的就像屋外天空的颜色,一夜噩梦连连,恍惚间好像苍老了一圈似的,轻叹的气体在镜面上凝结成了水珠,慢慢散去。
这年,C市的冬天依旧没有下雪。
天空阴沉着,与灰蒙蒙的水泥路正好形成了呼应,让落去树叶的梧桐看起来是那么的憔悴孤单,冬天似乎一切都变得没有色彩,车站上零散的几个候车人略显凄凉,夏匆匆的瞟了一眼,觉得一阵发冷于是将围脖拉的高高的遮住了大半个脸,埋着头在人行道上大步的走着。
咖啡店。悠扬的蓝调在店里划出美丽的乐章,弥漫在空气里的是浓郁的咖啡香,夏静静的坐在靠角落的位子,低调且落寞。
蹬蹬蹬蹬。。。
急促的高跟鞋声越逼越近,在夏的桌边停了下来,“哈!!!”来人冲着夏做了个鬼脸,但夏却慌了神,看着这一身时髦打扮的女子愣是没有认出来。
“我说你个小妮子也太健忘了吧,人未老脑子倒已经不好使了啊”女人将昂贵的手袋丢在座位上,蹭的坐了下来,眨巴着打了厚厚眼影的大眼睛看着夏:“再好好看看,还记得不?”
夏的脑子里飞快进行着人物过场式的搜索,照旧想不起来,“得得得,我是若啊,陈若!!”
若?!夏内心一阵惊叹,在她的记忆力当年的若还是个不施粉黛的小丫头,也不会张扬的穿着短裙踩着10cm的高跟鞋这样的和她打趣,“你是若?真是难以相信。”
“呵呵,我当然是啦,这有什么的?”若的彩甲在午后的阳光下有些刺眼,“人么,都是要变的哇,倒是你——”
“你们已经谈上啦”
若的话被人打断了,夏抬起头,一眼便认出了来人,是安,她的变化貌似不大,只是剪去了披肩的长发,换染了一头棕色,她没有过多的言语,坐在了若的旁边,“夏,好久不见,过的好吗?”
过的好吗?夏自己也不知道,什么才是过的好,就敷衍的答道:“还行吧,你呢?”
“我?”安轻轻的一笑,从包里拿出一包女士烟,娴熟的取出一支,火光打亮的那一刻,夏的心里也漏了一拍,变化,原来有些时候变化是在内里的而不单单只是表面的东西,聪慧如安,她一眼便看出了夏的心思,说:“有点意外吧,这些年养成的坏毛病,”
“听说你现在是跨国企业的高级白领”若撑着下巴看着安的眼睛问:“挺小资的啊?”
“高级白领?早就不做了,”安一副不屑的样子抽了口烟接着说:“现在我自己开店,然后当个背包客,爱上哪上哪,才够刺激的,多自由啊?”
“我记得当年你不是一直都想做高级白领的吗?怎么?”夏是不解的,因为即便到今天她一直都还在坚持着她的梦想,她以为别人也会如此。
“什么梦想的都是当年骗骗小孩子的,现在吗,不一样了哇,”安神态自若的看了眼夏,“什么都是要变的,夏,你现在在干吗?”
问题抛给了夏,夏却不知道该回答什么,说自己还在坚持着要做一个编辑?不断的到处面试,不断的写稿子,不断的···太多的坚持,太多的梦想如今看来只不过是一场天真。
“我··”
“哎呀呀,哎呀呀”夏刚欲开口,就被若神经兮兮的打断了,她咋咋呼呼的看着手机,说:“哎哟,我不能多待,今天我男人回来,我们难得才能见上一面的,我要先走了,夏,下次请你上我家别墅看看啊”一连串的话说完,若给她们两一人一个飞吻,便晃着细细的长腿,一扭一扭的从咖啡店出去了。
“现在,看来若是如愿以偿的嫁了个好人了”夏并没有羡慕只是为若由衷的欣喜。
“嫁了个好人?”安扑哧的笑了,“夏你是中古了吧,看来都和时代脱节了,就她那身打扮会是嫁人了?她在给人当情人呢~”
“情人?”如果夏没有误会的话,这个情人与外遇,婚姻的第三者是等同的。
“呵呵,要不怎么能穿金戴银,跑车接送呢?”安晃荡着杯中的苦咖,说: “记得上大学的时候,若一直想着毕业找个好人家,做贤妻良母来着,呵呵,”她自嘲着晃晃脑袋,又接着说: “我还记得你的梦想是做个编辑,我的梦想是做个写字楼里的’白骨精’,还有··雅,她是想出国来着···一晃都三年了···”
夏轻轻摆弄着手里的勺子,说: “对了,怎么没有叫上雅?她出国了么?”
“她死了,”安有些惊讶的看着夏, “怎么你不知道,两年前的事了,报纸上都有登过,因为过度吸食毒品。”
夏突然语塞,不知道该接着说些什么,安缓缓的抽出一支烟,眼神也游离了。
夏不记得自己是如何走出的咖啡店,她只是觉得压抑,想要呼吸,却发现即便走出了咖啡店,外面的世界依旧浑浊。虚掩的阴霾下充斥着压抑,像被雾气覆盖的囚笼,谁都躲避不了,逃离不开。
今年,C市的冬日终究无雪。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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