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了许久的公交车,颠簸着,缓慢地朝着严默的方向驶来,一群人挤在公交车的门口,没有人有意识要排队,因为等一辆公交车实在是太久了。严默没有争抢着上去,因为她也不知道外面的世界是怎么样的,她不知道应不应该出到外面去。她在犹豫着。
“啊烈,你知道严默已经离开村庄了嘛”啊烈像往常一样平静,平静地让人感觉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
啊烈还是过着枯燥乏味的生活,挑水,劈柴,挖矿,日复一日,他在努力着,挖矿的风险他是知道的,可是啊,除了挖矿,他没有出路了,他要给她最好的生活啊,这样她就不会出去了,就不会只是他一个人留在这个村庄里了。
严默过上了新的生活,来到城市之后,她的生活方式,价值观都发生了变化,太多的诱惑,她忘记了,她不想再回去了,之前的生活对她来说就像噩梦一般。
龙一是严默和啊烈的发小,准确来说,他们三个是一起长大的,龙一其实什么都懂,他知道严默厌倦了村庄里的生活,他也知道啊烈拼命地挖矿只是为了让严默不离开他。
严默的才华慢慢展露,她很幸运的认识了她人生中的伯乐,或许徐明良也不会想到,初见时如此稚嫩的她会这么有才能。
“您好,我们是草根作词人的志愿者,有兴趣的话可以参加我们今晚的比赛。”经过一个十字路口,严默在路上等待着红绿灯,接过了那个志愿者递过来的传单。“作词人?”那是自己的梦想啊,她为什么要离开村庄呢,只是为了寻梦啊,她也不想离开啊烈的啊。
晚上,寒风凛冽,穿着单薄的严默寻问路过的人们,几乎每一个人都只是说了大概的方向,走着走着,她碰到了徐明良,这个长相憨厚的青年,带着她走到了比赛现场。
比赛现场,每个人都在尽力写出令人满意的词,严默只是努力地挤出所能想到的几句话,她只上过两年学,写字嘛?她只是知道自己叫严默,可是怎么写自己的名字呢,她也不懂。
令人紧张的比赛结束了,每一个人好像都很紧张,生怕自己不能交出一份好的成绩。严默只是还在自己座位上看着窗外,直到工作人员提醒她离开。
徐明良在外面一直在等着她,他拿了一件刚买的衣服披在她身上,她好像有点感动,在这个陌生的城市里,她第一次感受到了温暖,她想起了村庄的啊烈,只是笑着,笑意全无地笑着。
“你想写歌嘛,我可以帮你。”严默的眼瞳里突然有了生气,再也不是死灰俱然的看着他了,他好像想起了什么。
徐明良买了草莓味的冰激凌给严默,是言言最喜欢的草莓味啊。
“谢谢。”很冷的一句话,却让徐明良倍感温暖,以前言言也是会冷冷地对他说上一句谢谢。
走到另一个十字路口,寒风蓄意翻起,异常地寒冷,严默突然停下脚步,“你说你可以帮我,是真的嘛?”当然,只要你需要,我随时可以帮你,而且,我相信我有这个能力。“谢谢。”
寂静的夜晚,只剩下严默一个人在狭小的出租屋里,思考着,白天的好心人为什么会愿意无条件地帮自己呢。算了,他应该会是个好心人吧,至少不会骗自己吧。
第二天,严默找到了徐明良给自己的地址,保姆下楼开门,看到眼前的房子,她只有惊奇,这里并不是想象中的草屋子,而是一些从未见过的建筑,她好像很心动,她也想要这样的生活,她再也不想回到那个漏雨的草屋子里了。
他教她写歌,她有天赋,所以她学得很快,常常是她想出一些好的点子。所以他很愿意帮她,按照之前教言言的模样去教严默。徐明良轻轻地握住严默的右手,似乎是在指点她,他看着她的侧脸,加深了对言言的想念。那是他的言言啊,怎么就离他而去了呢。如果当年言言没有离世,或许徐明良就不会关注到跟言言有几分相似的严默。
严默的才华逐渐被众人所知,有很多歌手慕名而来,都想让严默为自己写歌,因为严默写的歌容易让人引起共鸣。
而啊烈,日复一日地挖矿,“烈儿啊,你知不知道挖矿很危险的,当年你李叔就是在挖矿时去世的。”李婶在田间的小路上吃力地说着,可是李婶知道她劝不了啊烈,就像她当年劝不了自己老公那样。
啊烈是个老实人,自小父母双双去世,不过严默的家人收留了啊烈,尤其是严默对啊烈的照顾,让啊烈备感温暖。所以啊,啊烈的世界里剩下的只有严默了。
村庄里的男人多数是靠挖矿为生,按理说这个村庄应该会发展得很好才对,可是啊,村里的矿老板以低价格垄断了村里所有的矿。没有人愿意离开这座大山,只是听闻外面跟村庄不一样,可是他们更加愿意相信村庄的美好。
严默在这几年中,认识了娱乐圈的许多人,歌手,演员,作词人,作曲人。渐渐地,她忘记了一起长大的啊烈,或者说,其实她并没有很喜欢他吧,只是在这之前,她的世界里只有他。
我所能想到的大概就是我以为你的世界里只有我了,可是最后却只是我的世界里只剩下你了。
严默很感激徐明良,她好像很依赖这个带她成长的青年。逐渐地上升为喜欢,那种感觉跟对啊烈的不一样。所以她毫不犹豫地断了跟啊烈的联系,啊烈常常去村头找鱼鱼代笔,鱼鱼是村庄里出了名的读书人,寄信给严默,可是啊,他再也没有收到过她的回信。他原本就知道会是这样的,所以他一直在劝严默不要离开村庄。
这天,严默的生日会,邀请到了许多名人,每个人都在盛装出席,徐明良把严默打扮得像极了言言,严默好像很享受这种状态,其实她一直都不知道言言的存在。“我之所以成为今天的我,多亏了我的伯乐徐明良徐先生。今天我们把第一份蛋糕给徐先生,你们说好不好?”严默很冷静地说着,她的眼神从未离开过徐明良,生怕不小心他就会离开自己。
“你们什么时候订婚啊?郎才女貌在一起很合适啊。”顾少是演艺圈出了名的调侃王,但凡他想说的,他就不会有所顾忌。
订婚嘛,当初言言也跟徐明良私定终身了,徐明良脸上划过一丝暗淡,严默注意到了,她终究还是没有等到他的告白。
以后的日子里,他们的生活还是跟之前一样,出去旅游,各种交际活动,一起写歌,应酬,很多很多,而啊烈的生活也没什么变化,还是挖矿,只是啊烈的身体大不如从前了,不过啊烈并没有停止挖矿,还是像往常一样,拼命地挖山。
下着雨,原本打算去挖矿的人们放下了工具,回家休息着,在矿山的人们赶回来了,都知道下雨挖矿会更加危险,只是,啊烈却不听劝阻,李婶关上门不让他走,可是啊,单单一个李婶怎么能拦得了啊烈呢。
山上的岩块滑落下来,矿山长期被挖,已经是很松动的状态了,暴雨过后,岩块滑落的更加快了,啊烈整个身体都随着岩块滑落,即使到了最后,他还是紧紧握住着严默留给他的信物。都说人在离开这个世界的最后几秒,能想到这辈子最幸福的回忆。他的脑海中都是小时候跟严默龙一玩耍的画面,他的一生也不过如此了吧,都在为了别人而活。啊烈的葬礼只有寥寥无几的亲戚来,严默甚至不知道啊烈离世。
严默的每一天都很充实,她想要得到徐明良的爱,她慢慢地发现她在他身上找不到啊烈对她的感觉,她好像着急了,她已经失去啊烈了,她不能再失去徐明良了,这个她人生的贵人。
晚饭过后,保姆按照惯例递上来一份报纸,“资无县的矿山遭遇泥石流,导致20人受伤一人死亡。”标题强势般地引人注目,只听见徐明良哀叹一声,“多好的一个小伙子。”一向看报纸冷静的徐明良,今天居然反应异常,严默好奇,但是她不敢去问他,因为她知道徐明良不喜欢吃饭时说话。
严默的后半辈子已经在徐明良的计划之中了,包括自己的婚姻,不过那也是严默想要的吧,她所做的努力,绝大部分也不过一个他而已啊。
言言的祭日,徐明良早早地出门,带上她生前最喜欢的百合花,一坐就是一整天,他唱她喜欢的歌,可是他知道他再也唤不回她了。“言言,如果我跟别人结婚,你会怪我吗,一定会吧,呵。”
夜晚了,徐明良回到家中,推开门,只见严默躺在沙发上,“你回来了,吃饭了没有?我去加热一下饭菜。”严默往厨房方向走去,“严默。”徐明良上前去一把抱住严默,夜晚很安静,只听见彼此的心跳声,余生就是她了吧,徐明良呢喃着。
不久后,全城都在传徐明良和严默结婚的消息,毕竟之前所有人都以为他会和言言走到一起。他们的婚礼邀请到了许多人,娱乐圈,商业届,亲朋好友,媒体记者,世纪婚礼大底不过如此了吧。
消息一出,媒体记者们纷纷调查严默的背景,某某市的市长千金,精通五种乐器,会画画,书法,还是著名的作词人。
严默看到了报纸,她也被震惊到了,急忙去问徐明良,“砰。”经过客厅,她打碎了一个从未见过的东西,她很慌,拿起照片看,这不是自己吗,不对,不是自己,可是怎么会有一个长得那么像自己的人。保姆听到声音赶来客厅。急忙地说“啊,怎么会这样,言言的照片。”就是这样,严默知道了言言和徐明良的过往,她也逐渐了解到自己也不过是一个替代品。即便如此,她也愿意留在他身边。
婚礼那天,严默被打扮得很美,令人羡煞的人生啊,所有被邀请的人都到了,龙一也赶来了,只是龙一没有邀请函,被拦在了门口,他打听了好久,才知道严默的住址,他赶上了严默的婚礼,一个一直在调查严默身世的记者,刚好见到龙一,随即把龙一带到一边,龙一跟他讲了自己所知道的一切。但是龙一没有如愿进到婚礼现场,因为那个记者也知道自己不能惹房地产大佬。
婚礼上的严默很是幸福,而徐明良也露出了许久未见的笑容。婚礼在正常进行着,所有人都不知道第二天会发生什么。
原来在徐明良遇到严默的时候,严默的背景就已经被调查得一清二楚了,只是严默跟徐明良的身世太像了,一开始只是为了照顾她,可是逐渐地他发现她就是言言送给他的礼物啊,她们有很多相似的地方,他知道啊烈离世的消息,只是他不愿意让她知道,他太害怕了。害怕连严默都离开他,那他就没有什么念想了。
果不其然,报纸上都是严默的家庭背景,所以严默也就知道了啊烈离世的消息,不过很巧啊烈和言言的祭日在同一天,好像啊烈离世的消息对严默的影响并不大,只是失去了一个青梅竹马啊,这又会怎么样呢。
心中都有故事的两个人,怎么能全心全意地彼此相爱呢。
他们的生活没有什么实质性的变化,只是徐明良给了严默一个保证。严默还是在写着歌,而徐明良仍然重复着之前的生活。只是他们的故事常常成为别人饭后的谈资。
9.14号,言言和啊烈的祭日,严默和徐明良互相告知了一下有事情要出去一趟就各自往不同的方向走了,好像很巧,都带着愧疚,严默在啊烈的坟前,喝着啊烈喜欢的酒,以前滴酒不沾的严默喝着烈酒,一个劲地在说着对不起,她终于见到想念已久的他了,“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很想你。”她一直在哭,好像一直以来压抑的情绪都释放出来了。
往后的日子里,他们的生活行如空洞,各忙各的,不过他们好像都很享受这种状态,互相利用吧,利用对方填补内心的空缺,最后,他们的生活很平凡,严默的歌词里写满了对啊烈的想念,她把啊烈写进歌里,他把言言放在心里。
后来,严默离开了徐明良所在的城市,回到了村庄,她在继续写着歌,往后的余生里,充满着无尽的愧疚,思念,她做了最勇敢的一个决定,离开徐明良,因为她发现她不爱徐明良,只是太依赖他了,在一个陌生的城市里,突如其来的温暖,任谁都会心动吧,都会倍感温暖吧。
严默的余生都在这个小村庄里度过,她写了很多歌,很多,直到她逝去,她的歌也随着她逝去了,没有人再提起她,余生就这样吧,两个墓碑,紧紧地贴在一起,也许严默这一生从未爱过任何人,对啊烈的愧疚,对徐明良的依赖占有欲,都不是爱吧。
最后,徐明良依然想念着言言,而严默永远地沉睡了。严默啊烈的墓碑只有龙一去祭拜,这个小村庄啊,还是没什么变化啊。
可能每个人的一生里,都会有一个很难忘的人吧,好像眉眼再像你,也不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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