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四在一家名为“君悦”的酒楼做伙计,甚至为了这份活,将这么多年才攒的半块银子拿去换了一个登记资格,最后才考入当了一个跑堂伙计。一个多月后陈轩和祁衍才明白,这家酒楼的背后老板是吏部尚书刘宣和,且不说他是晏炀帝初登大宝那一年的进士科榜眼,深受晏炀帝重视,就凭他是当朝宰相吕乘焕的东床快婿,朝中没有几人敢得罪他。相比吕乘焕那嚣张轻狂的儿子,刘宣和给人的印象真是好太多了,特别是当年的陆氏通敌叛国一案中他为陆老爷子仗义直言,虽然遭到皇帝贬黜,却赢得了大部分陆老爷子门生的支持。后面在吕乘焕和他们的帮助下,刘宣和得以回京述职,而且很快就升到了礼部尚书这个职位。陆四有五岁以前的一些记忆,但对于陆家惨案他并不是十分了解,陆奶奶也不允许他追问此事,只想让他好好活着,保住陆家最后一丝血脉。虽然没有很多记忆,但他隐约记得刘宣和大人帮过他们家,是个好人,这个观念从陆四五岁开始就存在了,到现在不说根深蒂固也可说是难以动摇。
君悦酒楼比起定边河畔的楼台亭阁来说,陈设简单却不失贵气,但有一点是其他酒楼无论如何都比不上的。一进君悦酒楼入目所及的是一堵约两丈一尺高的白墙,上面挂满了当世有名的大师的字画,若入住的客人作出的诗篇能登堂入室,列入这堵白墙的众多名篇墨宝之中,那么君悦楼将免去此人入住的所有费用,若是家境贫寒的科举考生,更赠以纹银十两。京城的二世祖们大都看不上君悦,更喜欢去风月场所,但不妨碍君悦酒楼的生意,反而吸引过来的都是真正的有才之士。在君悦酒楼的背后有可能是吏部尚书的消息透露出来后,许多官员背后都有敲打他们家中的那些纨绔子,让他们多去君悦酒楼熏陶熏陶,这些人又怎么会乖乖听话呢?去了几次后就腻了,反倒是让君悦酒楼在京城中声名鹊起,
陆四来君悦不是为了通过那堵白墙出名的,他也不敢妄想,常言道十年寒窗无人问,一朝得名天下知,除了白墙上的又有多少不知名的文人雅士?在君悦酒楼风生水起时,有个武将来这吃饭说君悦楼莫不是只欢迎文人,只为文人起了这面墨宝白墙?后来君悦酒楼的最靠里的那侧就留出一块空地,建了演武台和灯楼,灯楼悬以珠玉金铃,微风拂过便有清脆的金石碰撞之音,胜者可在灯笼之上留下自己的名字,以此为荣。陆四就是冲着这个演武台来的,在演武台上获胜的人,要么在之后的武举比试中能取得不错的名次,要么会被权臣世家收入府中做一个护卫。
“爷,您来了?”一个穿得珠光宝气的公子爷大摇大摆走进来。
陆四抬头看向门口刚进来的那个小少爷,在君悦待了将近两个月的时间,陆四识得大部分来君悦的达官显贵,眼前的这个人就是他的目标。吕乘焕的儿子吕晋斐,权势滔天、草包无脑就是吕晋斐的代名词。吕晋斐看不起刘宣和那文绉绉的模样,还时不时和他父亲顶嘴,平日没少欺负他。之所以会来这君悦,也是因为他尚武,如今跟在他身边的武艺高深者大概有一二十人吧,其中五六人是从这君悦酒楼的演武台上走出的。
“老样子安排!”吕晋斐身旁的一个小厮对掌柜说,吕晋斐啥话都不需要多说,自有下人安排,他直接带着浩浩荡荡一群人进到专门为他准备的包厢。君悦酒楼的包厢总共有十二个主题,以花为名。吕晋斐的包厢是牡丹堂,房间内的墙面铺满了牡丹花瓣,各种木柜雕饰无不是以牡丹花为样本,用这人间富贵花象征吕晋斐身份的尊贵。
陆四要想入吕晋斐的眼,必须要拿下今晚的胜利,而且要打得漂亮。现在演武台的擂主是北狄之地来的一个大力士,叫呼延石明,看起来重量至少三百斤起,很多高手被他的双手一禁锢,就再也挣脱不开他的蛮力,只得认输。若呼延石明只有浑身蛮力倒也还好,可他虽说是个胖子,却是个灵活的胖子。通过这段时间的观察,陆四发现了一个呼延石明的弱点,他也只能尝试从呼延石明的弱点下手,赤手空拳他比不过呼延石明,这是他唯一取胜的机会。
“这家伙连赢了几场了?”吕晋斐半躺着问,小厮给他端了一杯酒,恭敬地说:“爷,已经有二十三场了。”
“哟,还不错啊!”
台上,呼延石明正好将挑战他的人一脚踢出去,众人喝彩,吕晋斐也喊了一声好。眼看着无人上台,吕晋斐笑着说,“难不成爷今晚白来了?”
“难道中原就没有强者愿意与石明一战吗?”呼延石明朝着众人大喊。
“脾气挺大的啊!”吕晋斐放下酒杯笑着说。
“爷,请让我等前去会一会此人!”吕晋斐带来的那些高手按捺不住,想去和呼延石明比试比试。
“再等等。”吕晋斐对那些人说,“都跪着做什么,吃酒去!”
等呼延石明绕着演武台边吼边走了一圈后,陆四找准机会跳上了演武台。
“你是何人?”呼延石明指着陆四问。
“打败你的人。”
“臭小子,就不知道你的能力能不能像你的口气那么大了!”呼延石明朝陆四冲过去,陆四都能感受到演武台地面的震动,若是以避为主消磨呼延石明的体力还是有很大可能获胜的,但他要的是赢得漂亮,这种方法就不能采纳。 陆四直面和呼延石明过了两招,尽量没有让他近身,以防止对方的铁臂困住自己。
吕晋斐一开始觉得陆四这么小的身板上去能做什么,呼延石明轻轻一扳就成两段了,没什么看点。可在陆四接二连三躲过呼延石明的狂扑,他突然觉得还有点意思啊!
“去问问底下那小子什么来头?”吕晋斐对小厮说,小厮谄笑地说,“爷,我已经问过了,掌柜的说是两个月前来的一个伙计,看他长得还挺清秀的,就让他做了跑堂的工作,免得其余那些歪瓜裂枣污了大人物的眼。”
“是个伙计?两个月前来的?”吕晋斐摇了摇手中的酒杯,看着台上陆四和呼延石明还在缠斗若有所思。
陆四找准机会,朝呼延石明的侧腰狠狠踢过去,没想到所有的力都被呼延石明身上的肥肉延缓最后反弹回来,反让陆四后退了几步。
“小子,无论你从什么地方攻击都没用!”呼延石明大笑,并在陆四没有缓过来时,抓住陆四将他举起来,狠狠地砸在地上,一脚踩在陆四胸膛。陆四猛地吐了一口血,能清晰地感觉肋骨断裂那一刻的痛苦,眼前一片昏黑。
“阿忠,你觉得怎么可以打败下面那头胖子?”吕晋斐问坐在他左侧的那人。
“像呼延石明这样的特殊人物,除非是江湖上真正的高手能轻易取胜,其余人只能针对他的弱点,也就是他顾及不到的头和脚下手,不过这也只是险中求胜的一种办法。”于忠回答。
似乎是为了验证于忠说的话,陆四双手拽住呼延石明踩在他身上的脚,膝盖顶起猛踹在他的另一只脚上。呼延石明重心偏移,摔倒在地上,陆四翻滚出去,差点被那三百来斤的大肥肉压没了。陆四忍痛站起来,趁呼延石明还没爬起来,对着他的脑袋接连重击,呼延石明彻底倒下了。
“这个人,我要了。”
陆四仿佛听到一句话,神经一放松就昏倒在演武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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