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议室里的婚姻

会议室里的婚姻

本文参加https://www.jianshu.com/p/bfb8985e886c简书七大主题征文S2,

主题:谎言与真相

夕阳穿透云层露出脸来，似乎不甘心西下，努力做出东升的样子，办公桌上的灰尘突然被风吹起，在阳光中舞动飘逸，像慢镜头似得有些恍惚。让出差一周的程一乔更恍惚的是今天上午的一个电话，直属领导李经理通知她下午和一个重要客户会谈，而这个重要客户正是她的丈夫曹云。

程一乔迈着沉重的步子来到会议室，推开厚重的玻璃门，曹云已然西装革履地坐在那里，李经理一边迎接一乔一边说，你应该早点过来嘛，曹总已经等一会了，脸上挤出平时难得一见的笑容，曹云并未起身，正欲发话，程一乔说：经理，曹总是我丈夫，您应该知道吧？您看今天这会议还合适进行么？

李经理看一眼曹云，又看向一乔，做出恍然大悟的样子，说：都是自己人啊，那更合适了，关起门谈公事，这样，曹总，你们先聊。然后俯身离开。

    非要到你公司找你，才肯见面是吧？曹云有点愤然地问。

      见面有必要么？我们的问题是见面可以解决的么？程一乔淡然地说。

      我起码想见你，而你呢？

      你觉得呢？程一乔深深得望向曹云。

      这还用说么，你多少天没回家了，给你微信电话都不回，你知道我有多着急么？

      是么，曹总，你那么忙还顾得上着急我？

      你这是什么话，我是你老公，我不着急谁着急？

      也许是有人会着急吧？

      什么意思？你把话说清楚，别不阴不阳的，是有人比我更有资格为你着急么？

      曹总，你觉得在我们公司会议室谈这个合适么？

      有什么不合适？没看出来你们经理就是为了让我见你安排的会议，你以为真要和你谈工作么？

      曹总面子真大，我当然看出来了，我们经理也真有意思，没见过用这种方式巴结客户的。一乔愤愤地说。

      曹云把话题拉回来：你别扯其他的，你刚才的话什么意思，说明白点，这就是你不回家的理由吧？果然还是当年的程一乔，身边男人很多是吧？曹云压低声音恨恨地说。

      你用词准确点，什么叫身边男人很多，好像我多放荡不羁一样，你这吃醋演的倒很逼真！

      你是我老婆！我希望你记住你现在的身份，我们还没有离婚。

      没事，马上就不是了。

      曹云平复了下，一字一顿地问：这么说你想好了？

      你说我想好了么？一乔语气冰冷的反问。

      曹云沉吟了下，放缓语气，一乔，我希望你能理解我，我有我的苦衷，真的。你今年37了，我不忍心看你做高龄产妇，真的不忍心。

      你不忍心？前些年一直不要孩子的是谁？为了你的工作，我错过了当妈妈的最好年龄，现在你和我说不忍心？

      所以，所以我才想让你有机会去做妈妈啊！

      曹云，你当我是小女生么，不要显得你这么伟大为别人着想好么？

      一乔，这点我绝对是真心的，你那么喜欢孩子，我不能因为我耽误你。

      耽误？早几年不要孩子的时候你怎么不说耽误，现在我感觉自己都要提前进入更年期了，你和我说要孩子？

      前几年你还年轻，现在真的也许是你最后要孩子的时机了，真的。

      拜托，不用这么情真意切的说想让我当妈妈，不用你提醒我这是最后时机，我在我32岁的时候也这样提醒过你吧，你说什么？你说现在科技发展了，女人四十也能生孩子，现在你想起来我是高龄产妇了。

      曹云有些颓，但仍旧跨过来安抚一乔的肩膀，你坐下，别激动，声音太响被人听见不好。

      程一乔此刻有些激动了，冷笑了几声，你怕别人听见啊，怕别人听见就别来见我啊，当年你这么急切的时候是追我做你女朋友，现在是追我和你离婚，哈哈，真是可笑！

      一乔，你别激动，我有我的苦衷，真的。再说理由我说过很多次了，这是我能想到的最好办法。

      一乔双眼微红，眼泪在转，忍不住哽咽着说，人家都说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我以为我是能和你同甘共苦的人，你却遇到困难就想着离婚，还打着为我好的名义。我是愿意倾尽我的能力帮你的，你跑来我公司急着谈这事，你就那么着急离婚么，你这会不怕我公司的人知道你不育了么？

    一乔把生不出孩子这句话咽了回去，她还是不想太伤他。

    曹云脸憋得通红，我也是没有办法，谁让我得了这个病呢。我不想耽误你，你离开我找人嫁了，生个孩子，过一个女人完整的日子。我自己做项目借的外债你是知道的，我真的压力太大了，我不想拉你进入这个旋涡。真的。

    一乔默默啜泣，会议室里气氛诡异，隔音玻璃外路过的人似乎也感受到这诡异气氛，小心探头张望，曹云抬起眼，眼神凌厉逼退一众张望的小脑袋。

      正尴尬时，李经理敲门进来，曹总，你出来下，有事找。

      曹云随经理出去，一乔看了下表，已经五点多了，她大脑一片混沌，突然，曹云桌上的手机亮了，她看到一条跳出的微信提示，然后脑子炸了，信息是，产检一切正常，你放心，你那边办好了么？

      一乔感觉一阵眩晕和恶心，她本能的在脑中搜索那个微信头像，似乎有些面熟，想不起在哪里见过，产检？曹云的孩子？不孕不育？离婚？为她好？呵呵，闹剧。

      她感觉自己像被抽去了所有力气，瘫坐在椅子上。

      曹云推门进来：刚你们经理找我有点事，说了这么多，其实我今天来就是让你看看我们的离婚协议，没什么问题，你就签了吧?

      一乔此刻竟有些说不出话，她使出全身力气，说，好的，同意！我再也不想看到你，你们这戏演的真够好的，我都知道了。你，滚！

      你知道什么了？你这是怎么了？那，那这协议你不再看看。曹云嘟囔着。

      一乔使出所有力气，拽过离婚协议，笔呢？！一乔愤懑而爆发的声音让曹云哆哆嗦嗦却又急切地掏出兜里早已准备好的笔递过去，程一乔仿佛用尽了她毕生的力气在纸上签名，似乎，有多决绝，有多厌恶这个男人，就有多用力，纸破了。

      这都签破了还有用么？曹云又嘟囔。

      放心，没有用回头我给你签一摞，可以么？赶紧滚！一乔颤抖着说，此刻这个男人竟然担心的是这样的签字没有法律效力。

      一乔，那我先走了，你，多保重。曹云有些黯淡地走了。

经理没有再来会议室，直到公司人都走了，只有前台微弱的灯光照着昏暗的办公区和会议室，一乔没有开灯，她默默得流泪，欺骗，到结束都在欺骗，一个为了和她离婚不惜说自己不育，不惜不要面子追到公司来，她不是没有觉察他的异样，只是不愿相信罢了。此刻，一乔手机亮了，是一个陌生来电，她没有力气也不想接，一会，手机再次亮起，是一条短信：他的债我有能力帮他还，谢谢你放手，代表我们的孩子感谢你。李云珠。

  一乔看到这，胸口似乎憋着一口血要吐出来，好礼貌的恶毒。李云珠？她想起来怪不得那个微信头像熟悉，原来是李经理的姐姐。呵呵，这是一家人做了个局么？程一乔绝望的寒心，不止情感，还为人性，她甚至觉得曹云是故意没锁手机，故意在那个时刻让她看到那个微信的，如此，便是不费任何力气地让她自动放手了。

程一乔把写好的辞职报告发给公司，单独发给李经理，并祝他们一家不要辜负相似的灵魂，尽力幸福。

街上，夕阳早已归去，华灯闪烁，无论如何，明天太阳照样从东边升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