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是房子之前主人的，遇见他之前我不看书。”思妤边看手里的《红与黑》边和我说，“他让我住在这里的条件是按照书架上书的摆放顺序读完所有书，并且只要读书他就给我减房租。”
我啃着苹果，手里拿着《不能承受的生命之轻》说：“有这样好的事。听起来房子的前主人是一个风度翩翩的老绅士，像是中学语文老师。”
“噗！”她笑出声来，“这话我一定如实转告他，他可不老。我是像你这么大的时候遇见他的，他那时大概三十岁，现在最多也没四十吧。他和你有一样的眼睛，明亮透彻的那种深邃，你们眼里的光像是镜面的本能反应，只顾反射不顾感情。多了我也说不清楚，只是在这样的目光里我会感到很自在。”
说这话的时候她盯着对面的书架，眼里闪着明耀的光，暴露出来她心底深处的感情。她脸上满是女生面对喜欢的男性时所流露出的神色，这令我想起曾看过的电影《四月物语》里卯月在书店见到山崎时的眼神，清纯令人神往，这般美好可谓是人性光辉里绝美的存在。她心里一直有一个深爱的人，这人现在因为某种原因不在她身边，可她的身边却处处是那人的痕迹，思妤在那个男人留下的痕迹中坚强着独自一人生活。
她的所有要强或许都是为了那个男人。
同时，她也说了我和那个男人之间的共性，眼睛。我想眼睛只是一方面的类似，还有更多的相似点存在才使她能够很快接受我。换句话说则是，我确确实实是她心里某个人的替代品，那人和我有过一面之缘，在某个夜里我遵循姐姐的意愿去感受房间的异样时发现的特殊形象。我知道影子一直都在这处房间中，那个男人的影子，也正是这影子将我和思妤牢牢拴在一起。
“他是一个很棒的人，你说他是老师，也的确如此，他教给我许多有用的道理，没有他就没有现在的我。”她继续说。
她这样说倒是令我想起来一些她讲给我的有道理的话，我思索了一下说：“比如说那句话？”
“哪句？”
“看见就是看见，看不见再说看不见的事，能画就得画，实在画不出也没办法。”
“嗯哼。”
果然如此，那个男人对思妤的影响无视掉时间，即便时隔多年思妤仍旧按照那个男人的意愿坚持和努力。
思妤其实时常给我说起那个男人，男人多以房东的身份出现。她并不知道那个男人现在在哪里，两人只通过手机联系。房子的装修是男人在十年前做好的，虽然之后换过天然气和瓷砖，但在男人离开后思妤保持了所有家具摆放的本来样子，丝毫没有大幅度地挪动过。这样会让她感到那个人仍在她身边。这也是为何电饭煲和洗面奶要一起放在冰箱顶上，无论我说多少遍她都不会改变位置的原因。
我问她那个男人是否有妻室，她明确回答我他不可能会爱上任何人。
“那他知道你很爱他吗？”
“大概吧。”
“你打算为了他不嫁人？”
眉头紧锁思考的思妤再次出现，许久她开口说：“并非所有事情都是其表象所示的样子，就感觉来说，对伤心的定义每个人都有着不同的解释，但却有着几乎类似的表现方式，或许你哭是因为心爱的玩具被人毁坏了，而别人哭却是因为辛辛苦苦挣来的钱被抢走。同样是伤心流泪，大家却是因为不同的事。
“我知道我已经到了该结婚的年龄，甚至说已经过了那个时间，可我依旧没有嫁人的打算，如你所说我想嫁的人是他。但时间过去了这么久，我和他的年龄也差的不少，怎样说我都有爱上别人的理由对不对，所以我并非如你所想那样因为爱情而不找人结婚，这其中存在的关系没有你想的那样简单，我确实是爱他，同时我也知道他是过去式。我对新生活的追求已经开始了很久，可能我现在仍旧在生活里追寻他的足迹，但我决不是因为爱他而坚持单身。”
“还是很难理解，大体我能明白，因为他而不嫁人但却不是因为爱他。”
“是这样的。”
“怎样都觉得是自欺欺人。”
“随你怎样想。”
“所以说。”我决定还是要亲口问出来这个问题，“我现在能够住在这里，是你追求新生活的一部分，还是因为我像他。”
她没有回答，又是思考。这次的思考没有很久，几乎是她瞬间完成的。她慢慢合上书站起身，在我嘴唇亲吻一下说：“我们去喝酒吧。”
喝酒的结果就是两个烂醉的人在床上翻云覆雨折腾了几乎整夜的时间。事后她抱住我无所顾忌地大声哭，她边哭边喊求着要我不要离开她，我轻抚她的头安慰她说不会离开。这时候一颗种子在我心里发了芽，保护她的想法过分得充斥了我的整个脑海。
那晚以后我和她正式同床生活，每夜都睡在同一张床上。而我也逐渐明白我是作为某种替代品存在她身边，我和她爱的那个人有某种联系，这种联系让她在我身上找到那个男人的感觉。她逐渐对我放下防线并彻底将我当作那个人，对此我略感失落却没有介意，她在我身上寻求的恰恰我在她身上寻求的，初次见面时的熟悉感逐渐成型在我心里有了完整的轮廓，我在和她认识一个月之后终于将她当作另一个人的影子看待。
“没有谁能替代谁，过去的人生属于曾经不成熟的自己，而现在说爱你就是心里能接受的人只你一个，你和谁都不像，你是你自己，我爱的是你。”这是和俞婷表白时我对她说的。
如今却是离开了她在唐绫身上的影子，又遇上了她在思妤身上的影子。
我想感情这件事情，我是最没有发言权的。口口声声说爱着一个人，心里却想的是另一个人。我挽不回曾经的人，也处理不好现在的感情。安慰自己得过且过只能使自己最后落得终归孤独的下场。
“对呀没有谁能替代谁。”思妤说给我类似的话，“若真是有人闯进心里，还带着另一个人的影子，这和之前的人并没有什么关系，只是你对新的人动了心而已。”
“嗯，很深刻的道理。”
“我有老师嘛。”
这样得过且过可能才是属于我的现实吧。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