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看童话故事说:天空中有一颗流星划过,表示地面上有一个人死了。现在我知道,不是流星划过,而是乡下的唢呐声响起,就表示又有一个人死了。
当城市的大马路从一环、二环发展到五环,当城市人口从100万、200万发展到1000万的大城市,过去热闹的“广阔天地大有作为”的乡村,却越来越衰败了。时常看到门洞大开砖瓦凋敝的破院子,那是经年累月没有人居住的破房子,长年空闲的院子里,被邻居们种上了葱和大蒜。农村的房子因为宅基地属于村集体,没有产权证不能进行交易,举家进城的人家,只能任由它风吹日晒,直到变成残垣破壁的荒地。和城里的现代化改造一样,“美丽乡村”的推进,以重新“造城”为主……破败的房子,拆迁也是需要经费的。
青壮年进城了,留下的要么是70岁以上的老年人,要么是没有劳动能力的残障人,乡村成了老弱病残留守营。
上周五的早上,一阵高亢的唢呐声穿越严冬冷清的街道,一打听,是70多岁的老李去世了。这是一个月以来,第四次唢呐响起了。农村的习俗,村上的人死了,请一队唢呐班子在家里吹两天,第三天的早上,再由唢呐领头,孝子贤孙们披麻戴孝排成两排哭哭啼啼地送葬。
旧时象电影《红高粱》里,吹吹打打热热闹闹接新娘的唢呐,已经蜕变为丧礼的序曲。唢呐吹的曲子也不再是凄惨的哀乐,《小白杨》《红梅赞》甚至是凤凰传奇的《最炫民族风》也时常响起,唢呐成了丧礼的符号。
第一批背井离乡闯天下的人们,早已经在城里安了家,随着他们的日渐老去,落叶归根的乡愁逐渐浓烈。美丽乡村的别墅群里没有他们的记忆,破败的老屋已经不堪回首,在唢呐召唤回乡的丧礼上,偶尔还能遇到几个童年的玩伴,拉拉家常话,在呜哩哇啦的唢呐声中蕴藉一下久别的乡愁。
传说中的老龄化社会,已经在现在的农村出现。
余光中在《乡愁》里说:小时候,乡愁是一枚邮票,我在这头,母亲在那头;长大后,乡愁是一张船票,我在这头,新娘在那头。现在,乡愁可是一曲没有了哀伤的唢呐?我在这头,家乡在梦里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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