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们经常会拿水说事,把它当成是最高的智慧,以前年纪小,也真是参不透人们为何愿意在“水”上大作文章。过了三十以后,越来越理解其中的智慧,越来越慨叹中国传统哲学中“天人合一”的至高境界,不取法于自然,而夜夜日日枉作奔波,不仅错失了人生开悟时那一瞬的神爽,而且恐怕连自己何时丢掉了都未可知。
人生,该像流水一般的去过活。不是说,要像流水一般的匆匆过,而是学它的顺势、自然、从容、不间断的前行。人生也确是如此,出发了,便再无折返的路。
流水,有股子向前的劲头,冲破千挠百阻,是它的本性,丝毫不会为此而忧怨,而感到心力交瘁。纵使遭遇嶙峋山石,也会淡然处之,绝不会惊恐退缩,甚至逃遁。或者削平它的棱角,或者用身体撞响生命的音符。
流水,时而安静、弱小得难以察觉它的存在,却可以从山巅一直淌到山涧,清清凉地,刷着两边的绿叶和碎花。时而,也纠缠于淤曲河道,但即便如此,花点时间也要抚平泥沙的气滞,复原自己的透澈、清甜。
流水,之所以欢快、不倦怠,有种割舍的智慧,还带着分享、给予的情怀。所经路途,是险是坦,过了,便忘却。身后的风景,是妖美还是幻境,看了,便不再留恋。身旁的,触碰着的目光,才是等着浇铸和滋养的性灵伴侣……该走的时候,荡起水花,大步奔去,纵使有眼泪,也会悄无声息地淹没在翻滚的血浆里。
河道宽广时,虽然减缓了流速,却换得片刻的清闲。丛林峻险时,虽然起落跌宕,甚至乱了脚步,却翻搅起猎奇的激情。
流水的生命究竟有多长?
快则快至,慢则慢抵。
一路体验、结交、冲刷、给养、灌溉、忘却、再体验……一路听珍禽啼鸣、观夜露凝霜、得青山为屏、结百草为伴、驯异兽为友……拜自然为师。
忽然一股子饱氧般的清爽直注头顶,没准备呢,抬眼间,已然汇入闪着粼光的旷美的湖,或是翡翠镶嵌的天池住所,抑或是深沉的海。
到了海,便是尽头么?
是与不是,且放轻脚步,听听她的提点与诉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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