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探出山 第二节

半个世纪的国际风云变幻，五十多年的天才间谍传奇，本书讲述的是一个凄风苦雨、刀光剑影、扑朔迷离、险象环生……想起来有点后怕的故事。请听欧阳如一原创，老菩提播讲的长篇系列间谍小说《天生间谍》第二部《神探出山》。

第二节

朴敬西和高桂华商量，两人做个交换——高桂华给朴敬西腿瘸的儿子找人开个假诊断，朴敬西找熟人让高桂华的儿子有资格参加高考，他又让女儿朴顺子给华山送来了高考复习资料，这才让小学都没毕业的华山做出了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情。

第二天一大早，朴顺子带来了五个同学，加上她三男三女，其中一个就是她哥哥朴志勇。他们都背着沉甸甸的书包，却是来看热闹的，因为朴顺子说那个脑子有病的家伙能让学习成绩最差的人都考上大学，于是就来了几个学习成绩最差的。这时候高所长已上班。

“同学们好。”华山说。

“老师好。”这群年轻人随着朴顺子说，然后大笑，笑声把华家小客厅的房盖都快掀翻了。

“同学们，离高考还有不到四个月，我给你们准备了十五天的突击课程。首先让我们大家互相认识一下。”华山让六个客人——其实他们都是他的小学同学，一一介绍了自己的姓名、年龄、毕业的中学、报考警校的动机和复习的困惑，然后自我介绍：“我叫华子峰，南京高等师范学院数学系肄业，我可是咱们省公安厅目前最高的学历，由我来当你们的教官。”

这几个人又大笑了一回。他们知道华子峰是华山的爸爸，早就死了，华山也因此疯了，以前只是传闻，没见过本人，因为华山早就淡出了他们的视野。今天一见他还真疯得可以，倒想看看他演得是哪出戏。

第一天的课程是这样的：华教官先给大家介绍了中国自清光绪以来的“高考”情况，他们听了面面相觑，有这么回事儿吗？接着，华教官又分析了当下的高考形势：“同学们，今年是中国恢复高考的第一年，有报名人数少、录取分数低、出题简单、监考不严、容易作弊、但我决不会教你们作弊的特点，对年龄和婚否也没要求。”这伙人都是二十多岁、高中毕业下乡当过知青的年轻人，他们你推我一下，我搡你一下，说谁和谁是一对，又笑作了一团。华教官皱皱眉头说：“报考警校与其它学校不同，有体育特长会加分。”他们说：“加多少分我们都考不上。”要走，却被朴敬西堵了在了门口，说：“听华教官的，他可是‘作弊’的天才。”这一天华教官没教学员们一个题，领大家到院子里打了一通“华山拳”，说：“这是你们的必修课，以后每天都要自己练。”

第二天的课程是这样的：华教官先向大家介绍了高考课程的具体情况，说共分六科：语文、数学、物理、化学、政治、外语，根据招生的指标和报名的人数，他估计今年的分数线会在250分以上，平均每科才41.6分，打勾打叉就能出线。大家一想也对，那就在一起混混吧。华教官根据学员们的特长，让他们每个人只攻两科，比如朴顺子在这六个人中语文和数、理、化都不错，他就让她重点复习语文、数学，把其它科目都分配给了别人。有人不解道：“我们即使打满分两科也只有200分呵？怎么能出线呢？”在一旁陪读的朴敬西说：“都听华教官的。”私下里却问华山：“能行吗？”他说：“能行。”竟独自打拳去了，好在朴敬西刚到朝阳区公安局上任，目前还是个闲职，就给孩子们当了回班主任。

第三天来了许多新学员，包括叶慕飞的儿子叶为群、杨大鹏的女儿杨晓林，他们的学习成绩更差——摹拟考试六科连100分都没得上，没有一个高考复习班肯收留他们。那时候备战高考都是自发的行为，不像现在已经成为产业。朴敬西一看这情况就对高所长说：“亲家，我告诉你一个秘密呵，可千万不能告诉别人——我从招生办那里搞到今年的高考题了。”把高所长吓得一哆嗦，这不是要作弊吗？说：“这些天我去下面巡回医疗。”就把家腾给了他们。朴敬西又这样对学员们说：“孩子们，你们就这样想：这年月谁能免费给咱们提供这样好的条件呵？至于华教官说的每个人只准复习两科我是这么理解的：他是在运用毛主席‘伤其十指不如断其一指’的战术，他前不久指挥的一场群架就是这么干的，五十人打两百人居然胜了。你们每人每月集中复习一科半，四个月下来就是六科，外语只考26个英文字母，也太容易了。放心吧，你们全能考上大学。”于是华山家一百多平方的房子里就挤满了人。

第四天华教官正式开课，讲“照片记忆法”。他让学员们先闭目十分钟“清空”脑子里的杂念，再把书翻到需要背的地方凝视十秒钟，“拍下”记忆，再睁开眼睛把脑子里的照片用笔“读”在纸上。他说：“有些东西你根本不用会，把它们变成图片放在脑袋里用时调出来读就行了。”——他说这段话时完全是他父亲华子峰的表情和口吻，把站在一旁的朴敬西给看傻了，却明白了一件事：华山的战术是让每个孩子研究一两科的标准答案，不懂的就交换着抄——用“照片记忆法”！

华教官对学员们的要求很严，早上八点必须报到，迟到就在门外站着；上午一半时间自习照片记忆法，一半时间练习华山拳；中午回家吃午饭，午睡一小时必须回来，否则就除名；下午照样一半是自习照片记忆法，一半是练习华山拳；四点半放学回家不许看书，以免影响学习效果。朴敬西说：“教官您练拳去吧。”他把华山支开单独对学员们训话：“同学们，照片记忆法要看个人的天份，我不勉强。你们下午放学回家后至少要做两小时晚自习，就是教材上的‘干货’，勤能补拙嘛。”大家笑，他们来这里的动机很简单——朴局长会泄露考试题，那就碰碰运气。还有，搞对象——男生女生都面对面坐着，对方的眼睛里好像就有考试题的答案怎么看都看不够！华教官一过来他们就端起书来背——全是手抄本的小说，什么《第二次握手》啦，《一只绣花鞋》啦，现在都不算黄书了！他们也动笔写，全是情书，还出了好几个朦胧诗人。那一年多美好？结束了“知识青年上山下乡运动”。大家都回城参加了工作，各机关企业单位都成立了大小“集体”，经常会莫名其妙地发奖金。可是如果不是家长们强迫，他们更愿意赶紧挣钱、找对象结婚，除了朴家兄妹。朴顺子心比天高，一心想到北京读书；朴志勇命比纸薄，人聪明却小儿麻痹瘸了一条腿——只有他们俩还像个复习功课的样子，不眉目传情。

“华老师，你再给我们示范一下照片记忆法呗？”朴顺子怎么练都不得要领，也是想戏弄戏弄这个装老师的。

“好吧，要我怎么示范？”

朴顺子在一张小黑板上飞快地写着数字、文字和英文，等密密麻麻写满一整板后把它一扣，指着另一块小黑板说：“华老师，把你脑子里的照片洗出来给我们看吧？”华山不说话，闭目片刻拿起粉笔就往那块小黑板上写，写的速度和朴顺子刚才写的速度一样快，写完把两块小黑板放在一起一对照，除了字体不同竟一点不差。

那些跑到这时来混日子的学员们立刻兴奋起来，叶慕飞的儿子叶为群说：“到底是娃娃亲呵？你们俩偷偷练过吧？魔术谁不会呵？你们俩的黑板上都有‘底’，上来一描就行了。”朴顺子被气得眼泪在眼眶里转，说：“说谁娃娃亲呵？说谁变魔术呵？”

杨大鹏的女儿杨晓林也是个好事者，她上来检查，没发现什么问题，说：“华老师，我写的东西你要是能背下来我们就服你。”

华山张了一下手，意思是：“请。”

杨晓林对朴志勇说：“准备好相机呵。”上来就在黑板上乱画一通，怕有人说她作弊又背着手在黑板上画了几下，画完让朴志勇用他妈妈从韩国带回来的“宝丽莱”相机拍照，那种相机的神奇之处就是拍出的胶片开始是黑的，在空气中晃晃就能显影……那张照片赢得了学员们的一片喝彩，因为它的图案和华山在小黑板上复制的完全一致，只是比例不同。

“不行，还得来！”朴顺子身上有那么一股倔强劲儿，她对大家说：“我们每个人都在黑板上写一个字再擦掉，每个人都得记住自己写了什么呵，看看华老师能不能一气儿复写出来。”大家齐声说：“好！”结果毫无悬念，华家的高考复习班就成了“记忆训练培训班”。

《吉林日报》发表文章要求“各单位要根据生产、工作情况，为考生创造必要的条件，积极热情地组织和支持考生进行复习”，这就是政治任务，全市的机关企业单位都动员了起来，社会上各种收费的补习班也像雨后春笋，通宵达旦的灯光和高谈阔论的学子成了这座城市久违了的景象，可一晃高考时间只剩两个月了，“华家班”却一天课都没上，把家长们都急坏了，于是都来找朴敬西。

“老朴，你闲着没事儿来管孩子们复习高考我不反对，但不能让一个小学都没毕业的病人教大家。”叶慕飞说。他的女儿叶为林正在追朴敬西的儿子朴志勇，他认为那孩子腿有点毛病不算啥，假如老朴能当上区公安局正局长的话。

“亲家，咱们大家凑钱请老师上门给讲讲课吧？也得换个地方，高大夫家太憋屈了，要不你在局里给找间教室？”杨大鹏对朴敬西说。他儿子杨小鹏在追朴敬西的女儿朴顺子，可朴敬西夫妇不同意，说杨大眼这种鸟下不出什么好蛋来，他主张顺子和华山处对象，假如华山真能考上大学的话。

“老朴，高考的日子越来越近了，到底子良的教法如何？咱们可不能误人子弟呵！”刘政委也找朴敬西说，他快退休了，现在也是闲职，主抓省公安厅的文化及福利，就是动不动就给职工们开点奖金什么的，领就行了，不用问来头。安排子弟们复习高考也算他份内的工作。

朴敬西一想也对，说：“您是‘不管部部长’，一向热心于老干部和子弟兵事业，您来管吧？”

刘政委说：“我马上安排一次大规模的摹拟考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