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点都不空虚,可我怀疑我的充实。我被各种不怀好意的感觉所缠绕,其中沉得最深的是耻辱感:悬在二十多层高的写字楼里,在六面中空的隔音板之间,我耻于承认我不属于这片唯物主义的大地,它能把人的一切行为都消化成一串数字,或一个成本与收益的比率。我在这里做的一切事,都会被我自己所讽刺,就像我讽刺他人做的任何事一样。
一种对完整生活和积极成长的渴念,仍旧在敲打着我的梦神经,不管在哪里,我都要寻找它们的踪迹。
你不要跟四十岁到七十五岁之间的人说话!七十五岁以上的人,它们拥有历史,四十岁以下的人拥有未来,在这两者之间的人拥有的只是困惑。
“我学会了恐惧,可是恐惧会延迟人的成熟,让人一碰到陌生的东西就缩回去。我想变得不一样,想做个有勇气的人。” 作者与火车上的老人场景的对话录。
“美貌就像拉紧了的弓”。 -- 叶芝
阿维克多试图继续提升高度:“存在一个学习的过程。正常情况下,你的脑子在不同的时间思考的是不同的事情。在劳动时你想的是产品,是成果,而在闲暇时你想的是快乐。但你要思考怎么组合它们,既要快乐,又要有生产效率。我也没有答案,或许你一生都在学习这个。”
“除非你将自己的生活作为一个转折点,否则便没有存在的理由”。 -- 索尔.贝娄
人的尊严在钻进汽车的刹那就丢尽了。
骄傲的人最不屑于被奉承,而喜欢奉承的人多半缺乏自我价值感。
犹太人过去以手势丰富著称,据说想要区分犹太人和其他欧洲人,最好的方法是去饭馆:你看到他们吃饭,听到他们说话的,这是欧洲人;你听到他们吃饭,看到他们说话的,这是犹太人。
描述味道是个世界性的难题,看看电视广告商,他们下很大的本钱,雇一个艺术大专生踩着花瓣在高楼大厦的顶上溜来溜去,雇四五个女
人在海滩上扭打,雇很多群众演员跑到马路上集体犯癫痫,就为了尽量准确地告诉观众一块水果糖是什么味道。
有一句俄国谚语,据说在以色列一度很流行:自己活,也让别人活。
世上最虚幻的,莫过于现实本身。 -- 坨思妥耶夫斯基
“每个参与其中的人都体会到重重艰难中的个人挑战,也都感到这是一次独一无二的良机,勇敢地跨越个人的边界。”
这个老人,现在必须生活在一圈让自己心安的符号之间了。
工业的德性是扩张。
阿尔龙已经二十九岁,还在读大学,我觉得他仪表不俗,但仍有稚气,缺少一些负有持家之务的人才会拥有的那种生活气息。
汤姆说,行动就要有《出埃及记》的精神:“在看不见任何前途的时候都得继续走下去,你必须带着不确定因素前进,一边怀疑,一边做你的事情。”
“要是一个人决定做什么事情,别人只能尊重他。”
“好与不好没有一个绝对的标准,是一种平衡,不满来自失衡,而不一定是受苦。”
泽尔金留在了土地上,至死没有离开。活着就是活着,每一个投入地活到死的人都能区分口号和现实,识别隐藏在大道理下面的机会主义。沙莱夫的小说看起来做了一件很了不得的解构工作,实际上,任何一种个体的声音都是大词的消毒剂。认真活着的人是不会被大词给
绑架,误把自己当做美丽愿景的一部分的。
“生活就是做许多尝试,不满意的时候可以调整”。
“可是不管做什么,他都缺少自信”。
人们无法对抗自己的动物性本能,以及与之连带的诸多情绪反应:嫉妒、腹诽、幸灾乐祸、精神胜利。
在以图存求饱为第一共同体要务的情况下,利娃被夺走的最大一份个人财产,就是扮美的权利 ... ... 她们的笑容和价值观一样既精确又豪迈...
他们想要国家,并如愿以偿,但国家也羁绊了他们的想象力。
“我们今天的精神生活除了这些问题(政治问题)外,不可能还有别的什么了,而当你无休止地陷于其中时,也不可能有精力去做别的事。”
“这些人从小到大就在耶希瓦(犹太教学校)里坐着读经,看上去好像除了犹太教那套什么都不懂,可是他们一旦懂了英语、物理学和电脑,马上就高出别人一头。我猜想,是因为他们愿意尝试一切可能的方法来接近上帝的秘密吧。”
葡萄在圣诗里是“夏日最后的果实”,它的作用是让劳动变得甜蜜。
跟恋旧的老人谈论集体经济低下的效率和贫困问题,他们会立即关闭头脑里负责逻辑推理的区域,转而用感情那部分来对付你。
他们从不掩饰喜悦,而且经常让我感到,他们的好心情里有我的一份功劳。
个体为金钱败坏,政党为选票败坏,政治精英长于权谋,而在最关键的巴勒斯坦人问题上集体缄默。
“人生处于大孤独之中,唯一的出路就是靠着爱。不是钱,也不是宗教仪式或是偶像。不是法西斯主义或相类似的意识形态,而是爱。” — 弗洛姆
不过我觉得他一直在思考关系;爱是不平等的,就像雅各说的,基布兹里的兄弟之爱,纵然深厚到了可以“托妻献子”的地步,终难以抗住人心中固有的私虑。
和许多人按某种自然法则无芥蒂地相处,还是有希望的。
我开始反省我自己:轻忽他人的心碎,傲慢于与己无关的情感,这便是索尔.贝娄所说的“文明人心中的小小冰河”了吧。
约瓦尔说他在得到委托后,一边说“眼下不合适”,一边应允下来。他写道:“通常来说,所谓最’错误的时间’恰恰就是最合适、最正确的时间。就这么着吧,空出地方来,生活会通过你最想不到的方式带给你你最需要的东西。”
效率的背后总有一双精明冷酷的眼睛。
农业到底还是一种谋事在人,成事在天的人类活动,将人还原到他本来的大小,与天下众生竞一口饭吃,它让你意识到自己是多么的有限,从而不再敢妄谈管理、掌握与征服。
书中的露特说,“实践是最重要的,你从别人那里读到这个那个,但你不会因此而做什么——必须去实践,实践后你才能理解,实践才能把第二天变成全新的一天。”
雨王亨德森说:“白人的新教运动、制宪、南北战争、资本主义的成长和征服大西部的过程。所有这一切重大任务和征服都在我之前完成了,留下的最大问题是面对死亡…….我这一代美国人注定要周游世界以寻找人生的真谛。” — 贝娄
“他的人格魅力能控制幻想,成为幻想的主人,而不是反过来,被幻想控制。他有能力控制共同体的行为,不过不是外在的控制,而是内在于共同体,成为它的一部分。我无法解释这种控制,因为它不是理性的,被控制的人变空了,变得理想主义,变成一个“心灵的地洞”,不但很难根除,而且人可以为之而死——那些可以为某个理想去死的人也是这样的,我人为是如此。”
“我总是怀疑那些为追求某种精神而结合起来的群体,那些瑜伽行者、基督徒、神秘信仰组织,外在地来看他们很存粹,甚至很干净,但是深交之后,或许我会感到他们都疯了。”
“因为事情总是这样的,你做任何事,在没做之前,或者在一开始做的时候,情况总会比进行下去要好得多,情况一变,你就得跟着改变、打破、重新开始。我想,如果明明不可留可还是留下来,我是否能从中学到什么呢?”
“如果你能在一个地方待长久,那一定是因为它给你的东西多于你所拥有的:你渴望一个紧密的共同体…… ”
“这与宗教的文化有关,这还不是普通的宗教,是犹太教。犹太教文化是约束人的,就像在墨西哥,你会遇到很多狂热的宗教团体,他们
自愿用框架束住自己,不去做一些非宗教的事情。”
“我的父母都是天主教徒,我从很小的时候起,就跟天主教那套产生了隔阂,可是,要从这个文化里面挣脱出来是十分困难的,天主教已经是我的一部分了。最后我虽然出来了,但是诉诸的是另一种极端:我信了本土化的印度教,印度哲学;我选择做一个纯理想主义的建筑师。我必须完全接受另一套东西,同样强有力的东西,才能根除此前固有的文化框架。”
“你的目光里有一种冷漠的气质,你不太忠诚,我感觉你不像别人那样执着于共同的信念。” “我必须诚实地对自己说:他们在胡闹。但是,我可以和胡闹共事。你离不开这些胡闹了,当所接收到的信息都来自它的时候。你的行为都被它所控制,你无法左右自己了。当你做的所有的事情,你做饭,你收麦子,你磨面,你做清洁,都是为它作准备时,那个理念就是现实的了。”
“你会经常问你自己’我想要什么’吗?”“是的,但我越是长大,越是难以回答这个问题,因为生活变成了一个特别复杂的过程,你追求这个,就得压抑那个,为了要一样东西,你不得不事先追求一样你不想要的东西。我会怀疑是不是什么都能得到,我要开始计算可能性和成本,所以…….”
“总之,他活得像个浪漫骑士,是一边行动,一边摸清自己想要的究竟是什么。”
“谁能把生活考虑得妥妥当当的啊!”
“我听到…...我看到…...我在想……”
不管生意清淡抑或兴隆,拿走或加入了多少本书,你看不出书店有什么变化:它就是一个缓慢的常在,城市腹心的一块农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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