卖土豆（02）

一会儿的功夫，火车发着一阵阵轰鸣声行驶过来，车头冒着滚滚白烟，很威武的样子，这是一列老式绿皮火车，有6节车厢。

妈背对火车搂着我，火车缓缓开过来，感到有一股强大的气流吹过，我透过妈妈衣服的缝隙看了看这个庞然大物，光是火车轮子就比我高，停下来的时候发出不小的动静。

听爸说，这列火车的作用可大了。当初用于两个镁砂矿之间的工人通勤，后来，考虑到沿途村里上初中的孩子上学不方便，允许孩子们坐这列小火车去上学。

那时家里有自行车的很少，小火车就成为孩子们上学的主要交通工具，而且对学生不要票。

沿途的村民在夏秋两季经常去南楼卖一些农产品，土豆，鸡蛋，葡萄，大枣等等，但他们乘坐火车要买票，拿的东西多，也要买票。

火车进站，停稳，扶梯离地面很高，爸先上车，妈把袋子和筐递给爸，之后又在后边推着我，爸在上面拽着我的胳膊，也上了车，最后妈才上车。

车上人不少，没有座位，我们就在车厢外面站着。

我第一次坐火车，看着窗外熟悉的山、房屋、树木、庄稼，河流，被快速的甩在后面，感到很新奇。

这些景物和平时看到的好像不同了，觉得很美，像是在画中游的感觉，而且人也不用动，就能把我们带到另一个地方，觉得很神奇。

乘务员过来卖票，大人每人两角，小孩不要钱，看东西不多，也没要钱。

坐了四站地，我们才有座位，爸让我和妈坐下，他怕下车来回挪袋子不方便，和妈替换着坐，我的眼睛不时地看着外面的景物，路过车站，也要努力看看站牌，到了哪一站。

那时，我在村里念一年级，已经开始识字，遇到一站叫平二房，三个字我都认识，高兴极了，有的字不认识，用手指着问妈妈，车开得快，有时妈没来得及看，就开过去了。

南楼是终点站，火车在8点多钟到站，下了车，大约走20分钟的路程，就到了菜市场。

夏天天亮的早，赶上周日休息，市场上来来往往的人很多，卖东西的吆喝声，讲价还价声，人们见面打招呼声，参杂在一起，不觉于耳，非常热闹。

已经没有了好的位置，我们只能在偏远的地方把东西摆上。

爸放下东西后，暗中去打听别人卖土豆和鸡蛋的价钱，大老远拿来的，不能卖赔了，我和妈把一袋土豆倒在塑料布上，刚坐下，市场收费的人走过来。

“收费了啊，5毛。”那人头也不抬，就要扯收据。

“我们来得晚，还没卖呢，给便宜点。”妈笑嘻嘻的讨价还价。

“谁和你讲价？想卖不？不想卖，走人。”收费男一脸横肉，冷眼看着妈，语气坚决。

“好，给你还不行吗。”妈一看这人的脸色，是个难缠的主儿，不情愿的从兜里掏出一张5角钱递给那人，那人把收据丢在土豆上就走了。

不一会儿，爸回来，妈说了刚才的经过，爸劝妈：“该给人家就给人家。”

妈的心情好了许多，悄声问：“别人家土豆卖多少钱？”

“多数卖2毛5的，也有两家3毛的。”爸低声回答。

“那咱也卖3毛，鸡蛋呢？”

“鸡蛋有卖5毛的，也有六毛的。”

“那咱卖6毛。”

爸找了个纸壳，用笔写下3毛，放在土豆上，6毛，放在鸡蛋筐里。

货卖一张皮，我家的土豆个头均匀，没有破皮，鸡蛋也收拾得干干净净，都是爸妈精心挑选的，卖相好，应该不愁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