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样清晨

作者: 长安酱酱酱 | 来源:发表于2022-03-29 20:57 被阅读0次

第一缕晨光顺着窗帘缝爬上床头,我准时睁开了眼睛。昨夜似乎做了一个很奇怪的梦,梦里有一种困扰着我的情绪,不知道是悲伤,还是遗憾,怎么都想不起来。

想想这些年困扰我的情绪那么多,一一计较起来会有多累,索性也就不去想了。

八点,我准时出现在公司对面的公园门口,可以散漫二十分钟再去上班。

进门有三条路可以走,右边不远处,光秃秃的枝干丛中,亭亭玉立的白玉兰小姐向我招手,她摇晃着纤细的腰肢,对我舒展开几近绽放的花苞。我遛达过去以蓝天做背景在手机里为她留了个影。年年岁岁花相似,但总归还是不相同。有风拂面,她似乎在对我笑,我说,谢谢就不用了,我走了,你不必送,再见也许是明天,也许是后天,只要我不迟到,只要你不落,我总可以看到你枝头绚烂的样子。

沿着中间一条路走下去,不远处他在等我,那是一位帅气高大的型男,他撑开巨大的伞,用枝干护住树下的那个凉亭,一个女孩在凉亭里跳绳,纤细的手脚灵活舞动,像个精灵。

我伸展手臂试图环抱他,他开始笑我,失败多少次了,还是越挫越勇。许是笑得太起劲,几根松针抖落到我肩头,戳进了我的衣服里。我佯装生气把它们捉出来,捅进他皲裂的皮肤中。

他站得笔直,并不低头看我,偶尔轻轻晃动那绿得深沉的叶子,不断告诫我他心向远方,不会偏安一隅,让我死了觊觎他的心。

我偏不,微风不懂他,但是我懂。去年一次台风过后,我特意跑来看过他。他损失掉一个大枝干和无数的小枝条。有个巨大的伤口暴露在湿漉漉的空气里,他不动,不怒,似乎很悲伤。失去的枝干上有还未长成熟的松果,嫩绿而脆弱。一只松鼠一跃而起跳到旁边的大槐树上。嗨,我对松鼠挥手,小东西,别走,不要伤了他的心……松鼠不理我,一纵一跳不见了踪影。

不知道他是不是还记恨台风的暴虐,我想他一定忘了,他向来记性不太好。一根枝条碰触到我的头,痒痒的刺痛。我拂开他的触手,别闹。两只松鼠追逐着跳上他的肩头,他帅帅的头发一丝不苟。噢,春天来了,我得多重复几次把这消息告诉他,免得他贪睡,傻傻地睡过头,不知道换掉去年的旧衣服。

本想先去最左边的路旁看看那株少年的大枫树。却有舒缓的音乐钻进我的耳朵,我不得不继续向前走,我总是无法逃避来自外界的诱惑,哪怕是一点点的声响,一丝丝的喜悦都会让我着迷。别说我这样不够专注,这种兴奋能够让我产生足够的多巴胺,让我始终保持快乐。我要专注干什么呢?专注又不能给我快乐。

舒缓的音乐来自于那几株一百岁以上的老爷爷,一定是他们释放出了很多的能量,让他周遭舞剑的人一直都是神采奕奕,从容不迫。但我不能过多停留,那里有位黑人小哥哥,他动作太过奔放,我抑制不住笑他,即使戴着口罩也还是不能掩饰住扬起的眼角眉梢。

绕路去看那株白玉兰皇后吧,她今天营业,远远地我就嗅到了空气里有甜甜的味道。

她真是太美了!灿烂又张扬地笑。

远远地,她舞动枝干对我发出一连串的邀请,我迎着朝阳靠近她,闭上眼睛呼吸。哇,这感觉太美妙了。我完全沉浸在她盛放的世界里。但是她太忙了,忙着摆出最美的姿态给那些架着长枪短炮的摄影师。我拿出手机调好焦距,对着镜头看她,总觉得哪里少了什么。想起来了,就算再高级的相机也不能全然记录她的美,她有香气的灵魂和鲜活的生命力照片里面怎么会有?

时间不早了,去看看那等了很久的阿枫吧,他依旧安静地站在那一片花坛中央 ,不说话,只是笑,像极了一位举止优雅的少年,他从白T恤里伸出苍白的手臂,羸弱而坚韧。这么多年了我还从没见过他最绚烂的样子,总是在叶子刚刚变黄的时候突遭一场秋雨的残暴袭击,然后落败为一无所有。秋雨真是太霸道,总是不给别人好好欣赏美少年的机会。但阿枫似乎并不怨恨她,他只是安静地承受住所有的寒来暑往。

好想坐在阿枫脚下的椅子上小憩一下,他光秃秃的枝干护住了那里,温暖而安静。他轻轻对我说,看时光飞逝,转眼又到了春天……

闹钟声撕裂了清晨的安宁,我慌慌张张收拾好心情,向着公园对面的写字楼出发,那里是我的战场,我将在五分钟后走进大门,微笑着对遇见的每个人说早安。今天又将是怎样的一天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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