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长篇纪实文学《无水之河》第四部《百木园中》的一个片段。
【1】一方静土,一方桃源
离开老楼的那天,几个朋友来到我的房间,聊天话别。谈起一个老话题,赋闲回家之后,没事干了,生物钟乱了,能不能适应?会不会寂寞无聊?
既然是老问题,又是普遍困惑的问题,那就不能回避。应该有一个方案,让赋闲在家的自己生活丰富起来。当时有人问我:
“有何打算?”
我笑而言道:
“桃花源里可耕田。”
桃源2人生走过的每一步都是风景。成功有成功的风景,失败有失败的风景。一帆风顺,占尽鳌头,是一道风景。曲曲折折,坎坎坷坷,也是一道风景。神采飞扬,意气风发,当然是风景。曲高和寡,独往独来,难道不是风景?
桃源3其实在很早以前,深知将要归去,便开始勾勒晚年场景。短短一生,如一场戏。有开场也有谢幕。不同场面,各有音韵。如果说在职场是凭着国家剧本扮演一个角色,而退出后则该是自演终场。
终场同样需要一个舞台,要有一个背景。
时常怀念儿时在乡间的诸多趣事,也总是有一种“种豆南山下”的情怀。退休的时间越来越近了,对于解甲归田后的晚年生活,渐渐地有了一个更加清晰的定位。
寻一处木屋,周围最好有一块田地,种上几棵大树,形成一片树荫。圈上一圈篱笆,播撒几粒种子,养育花花草草,瓜果李桃。浇水,剪枝,锄草,移植,嫁接……隔窗而望,郁郁葱葱,五彩缤纷。携一把小凳,坐在树荫下,读一本小书。听几曲悠扬音乐,敲几段粗浅文字。拍几张照片,作一段小文……
桃源4有了这样一个构想,自然就踏破铁鞋,寻觅那个梦中之地。在城市南部边缘,发现了心动之处。它有个迷人的名字:洛卡小镇。小区规模不大,九百多个单元。西班牙建筑风格,黄黄的外墙,深红的屋顶,三层设计。建筑外围,林木环抱。一楼有个小院,三楼有个露台。合我心意。当即交了订金,六个月后可以拿到钥匙。
周末闲来无事,决定去看看建设进度,寻访周边境况。
年轻的时候,有过一次惊险的经历。晚上骑着摩托车回故乡的途中,意识到有几秒钟时间是在睡眠状态。猛然惊醒,发现自己仍然驾着摩托车行驶,立刻减速、刹车!那个年代,路上的车辆不是很多,所幸无事。然而心中顿生恐惧,坐在路边连续抽了十几支烟才敢上路。
从此以后,骑摩托成了我的禁忌,更不敢驾驶汽车。以至于连机动车驾驶证都不肯去考。发誓永远不摸机动车!
桃源5正是这个缘故,我格外关注周边的交通情况。好在有两个公交线路经过此地。其中一个线路刚好直达工作单位,离站点颇近。
附近的购物环境虽然尚未完善,但是在规划中有所安排。
正当我准备打道回府的时候,意外的事情发生了!
在工地南部边缘忽然闻到一股异味。跟几个当地人交谈中,得知工地南面有一座化工厂,属于村办企业。当地人反映,生产排放的烟尘落在衣服上,会见到粉红色的污点。据说近期没有迁走的打算,好像几年来一直在扯皮。
这个问题不能忽视。我决定退掉订单,放弃这个选择。交涉之初,售楼单位不同意退款。找到他们的负责人,提出退房理由:你们隐瞒临近化工厂、环境受污染的客观因素,没有一个人向购房人提示这个问题。
问题最终得到解决,退回了定金。
然而,当初的心仪之地一下子变成虚无,只能另辟蹊径。过了很长时间,没有寻到新的目标。
桃源6这个城市不久前开通了一条地铁线路,而我从来没有乘坐过。又是一个周末,我突发奇想,登上地铁,感受一下地铁的妙处。全程22公里,共有22个站点,从南到北,运行45分钟,到达终点。
迈出地铁车厢,走在出站天桥上,环顾四周,一片空寂,满眼绿色!这里已经是城市边缘,除了那一大片郁郁葱葱的树林,远处再无太多建筑。我问行人,那片树林是什么地方?人家告诉我,那就是著名的苗圃,大约有3000亩。
桃源7这片林地吸引力我,树林是净化空气的,号称“天然氧吧”。心想:如果能在这个地方寻一间木屋,该有意境。
看近处,地铁站的旁边,有一个院落,院中停放着一排排公共汽车。看样子像是个公交车站。后面是一个建筑工地,房屋已经建成,正在进行园区道路和绿化施工。高高的楼顶上矗立着几个巨大的红字,该是建筑名称。
再往下看,路边的一个低矮的建筑屋顶出现了“售楼处”三个大字。
我顿时心潮澎湃。这个地方,是地铁的始发站,又有公交站,可见交通发达,出行方便。背后的几千亩林地,是天然氧吧,空气清新。道路宽敞,人口稀少,绿化出色。
桃源8这不正是我要寻觅的那个“木屋”吗?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迅速跑下天桥,冲出地铁站,直奔售楼处!
一位售楼女士接待了我。她说,这个楼盘已经到了销售尾声,还有两套房子。她带着我走进小区,实地查看了两个房屋的位置和房型结构。
一个在二楼,属于中单元,两个卧室都在南面,南北不通透。放弃。另一个在一楼,属于偏单元,卧室一南一北,南北通透。房屋面积稍微大一些,处于金角位置。感觉比较满意。
售楼女士告诉我:
“这个房子已经有人相中了。买主说房子有点大,又是金角,手中资金不足。所以没有签订合同,回家再去商量一下。至今没有消息。”
我说:
“既然人家相中了,那就留给他吧。”
售楼女士问我:
“您现在能做决定吗?”
我说:
“如果那人放弃了,我马上就可以决定。”
售楼女士当即拍板,说:
“不等他了,咱们签合同。”
桃源9回到售楼处,签订了合同。两个月后,拿到了房屋钥匙。
于是,从城市喧嚣的核心地段搬到了城市的北部边缘。虽然没有陶渊明《桃花源记》描写的那样神奇浪漫,但是比城市中心也算幽静一些。这里地旷人稀,交通发达。草木丰盈,百鸟齐欢。我在房前屋后栽种了大量树木和花草,形成了一个精致的小花园。从春到秋,园中五颜六色,一日一景,因树木品种丰富,取名“百木园”。
桃源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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