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什么时候醒过来了。大伟躺在程艳的床上,往事一幕幕浮现,像看一场自己是主角的电影。
先是20多年前的自己,一个梳着长头发、瘦瘦的青年,骑着单车在马路上飞奔。在一个路口,程艳驾驶的汽车刮到了他,程艳吓得面无血色,却又不躲不推,她把大伟拉到医院,承担全部的医药费并亲自照料。很快,程艳被大伟青春年少的活力吸引,大伟则感动于程艳无微不至的关怀,也被她成熟的魅力倾倒。两颗孤独的心如磁铁般紧紧吸在一起,也许那段时间是大伟最无忧无虑的时光。
伤好以后,这对本应老死不相往来的两个人,开始了一场荡气回肠的姐弟恋。当时其实也算年轻的程艳,在大伟面前则是成熟女人的存在,他们互相倾慕对方,也给予彼此孤寂心灵的慰藉。如果没有意外,这段感情会持续很久。直到程艳怀孕,她对大伟的态度发生了巨大改变。做人流对女人来说是巨大的摧残,这不仅仅体现在身体上,更体现在心理上。她要大伟拿出一笔钱把孩子做掉,就像不久前平平对他的要求一样。大伟同意了,他借了点外债,加上自己的可怜巴巴的储蓄,给了程艳两万块钱。他们都没有说分手,但给了钱之后,彼此再也没有联系。
大伟又想到了平平,她和程艳有太多相似之处,他和这对母女的感情历程其实也有点相似,而身处其中的自己居然一点没有发现。
他觉得自己完完全全是一个罪人。在平平面前,在程艳面前,在高颖面前,甚至在小波面前,自己无不扮演龌鹾之人。
大伟长叹一声。他突然想起《天龙八部》里乔峰最后的反思,说自己“不忠、不孝、不仁、不义”,自己何尝不是如此?既不是好丈夫,也不是好父亲,既不是好情人,也不是好干部。自己脚上的泡,不都是自己走的吗?
《情人》第22集:恩仇俱泯不能再呆下去了,没有再呆下去的必要了。大伟已经知道他想知道的一切。
他翻身起床,把窗帘拉开一道缝,开始穿衣服。正要往出走时,门开了。
程艳走了进来。
大伟说单位有事,需要抓紧回去。程艳也不挽留,从包里掏出2万元钱。
“当年我要了你2万元钱打胎,其实这钱没用上。现在我还给你。”
大伟坚决不要。
“你现在需要钱,你留着用吧。这笔钱当年对于我,是全部家当,但现在我不差这点钱了。你需要它。”
“我女儿,不,是咱们的女儿在长春挣了大钱,上个月,她给我打了十万块钱呢!”
“十万?”在这一刻,大伟脑中一片空白。他想起了前段时间的事情,自己曾经是那样厌恶,但现在,他明白了背后的原因。
他突然觉得,之前平平对他所要求的一切,所做的种种,因为有为母亲治病的原因,而变得不那么可恶了。相反,他倒是觉得自己有一些愧疚。忽而又想,平平其实应该告诉他这一切,她需要钱,不是为自己,而是有一个重病的妈妈。那样,也许他就会给了。可是,即便这样说了,他会心甘情愿地付出吗? 也许到时自己会是另一种态度吧?
大伟离开了程艳的家。程艳送他到小区门口,直到离开,彼此也没有留电话,他们心里都明白,以后再不会相见相交。大伟胡思乱想着,甚至自己在向哪走都忘了,突然想起自己应该是去车站,便向附近一个扫马路的大爷问,“大爷,我问一下上火车站是往前走吗?”
那大爷瞅了瞅他,哈哈大笑,“你走反了!”
大伟一脸懵逼地看着大爷,倒不是没听懂,而是心里合计,有那么好笑吗?
“往……往内头走,找17路,终点就是火车站,哈哈哈……”
大伟连谢谢都没说,径直离开了大爷,身后留下了一串大爷的笑声。
《情人》第22集:恩仇俱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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