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章主要是住在爱丽丝公寓的那一段时光。爱丽丝,是童话故事《爱丽丝梦游仙境》中的女主人公。在这个故事里,可爱的小女孩爱丽丝,坠入了一个如梦似幻的神奇世界,在探险中不断长大,最后发现这一切不过是自己的一个梦境。爱丽丝公寓,其实也是一个梦境,是为住在里面的那些爱丽丝们编织的一个梦境,它如真但却是幻。
王安忆是这么描绘爱丽丝公寓的,它“是这闹市中的一个最静,这静不是处子的无风无波的静,而是望夫石一般的静,凝冻的静。那是用闲置的青春和独守的更岁作代价的人间仙境,但这仙境却是一日等于百年,绝非凡人可望”。能够打破这静的,唯有两种声音,一种是电话铃声。“只有听见电话铃声,才可领会到‘爱丽丝’的悸动不安,像那静河里的暗流似的。电话是爱丽丝公寓少不了的。它是动脉一样的组成部分,注入以生命的活力。”还有一种声音是门铃。“门铃也是一种动静。这是果决的,不像电话铃那样缠绵,萦绕不绝。它是独断专行,我行我素,是静河里最强劲的暗流,主宰河的走向,甚至带有源头的性质。”王安忆总是能用最美的语言、最抽象的意境,来为读者缓缓展现她的小说世界,展现这个如梦般的爱丽丝公寓。公寓里的爱丽丝们的“漫长一生都只为了一个短促的花季,百年一次的盛开。这盛开真美啊!”
这美再是光荣,那也是浮云,也只存在于一瞬间,很快就到了梦醒时刻,到了告别的时刻。
这一部分中,程先生在王琦瑶住进爱丽丝公寓后,在绝望之中,挤出一丝希望给予了蒋丽莉,他们慢慢走到了一起。但是,蒋丽莉到底也没有将王琦瑶那根刺从自己和程先生的心底拔去,反而使得那根刺越扎越深,最后程先生不告而别,终于从蒋丽莉的生命中彻底消失了。等到蒋丽莉再到程先生的住处,发现“房间也是收拾过的,一丝不乱,面无表情的样子,好像无话可说。蒋丽莉几乎能听见灰尘从天花板降落的声气。她晓得程先生这一走是千呼万唤不回头了,她这一回是真的失去他了。”这段文字读完,我几乎能听到蒋丽莉内心的空寂,以及夹杂在其间的悔恨与绝望。虽然为蒋丽莉惋惜,但是,事实是,即使再给蒋丽莉一次机会,她天性里的占有欲和权利心也会再次作祟,逼得程先生再次不告而别。所以说,一开始是错的,就算做再多也是错的,他们从一开始就注定了是个错误。
告别的不仅仅是他们,吴佩珍也来告别了。她结婚了,婆家要搬迁到香港,她要随行,第二天就走。或许是结婚二字刺激了王琦瑶本就忧患焦虑的内心,她的语气开始带着讽刺,指甲也要折断的样子。可吴佩珍依然是那个事事以王琦瑶为先的吴佩珍,她诚挚地邀请王琦瑶与她一起去香港。当然,这于王琦瑶是不可行的,她要等李主任。
王琦瑶最终也没有等到李主任,在解放前夕,“一架北平至上海的飞机坠毁,罹难者名单上有位名叫张秉良的成年男性,其实就是化名的李主任”。至此,爱丽丝公寓的缘起与缘灭都已结束,王琦瑶与李主任连个正式的告别也没有,最后,只能叹一句造化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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