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我发现我再也没有以前那么开心了。
总感觉人生不如意的事都会发生在我身上,深刻的记忆第一次不如意是在五年级。那是一个艳阳天,放牛到了中午回家吃饭,吃完饭就在二楼的走廊看书,也许是看得太入迷了,没注意脚下,嘭的一声,从二楼没有护栏的楼梯直接掉到一楼的水泥地上,求生的本能从没人的一楼爬到了二楼走廊。
命不该绝,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一个人躺在床上,感觉头痛,手脚无力,甚至感觉不到自己的身体。等了很久,慢慢恢复知觉以后就觉得自己的嘴巴不在了,手脚很痛。动一下都痛,说不出话。
等到快晚饭时间,农忙季节归来的爷爷奶奶进房看了我一眼也忘了说什么话了,然后就出去做饭了。我一个人躺着,浑身疼痛,说不出话,静静等着身体能快点恢复过来。
不知道什么原因,我又听到奶奶那大嗓门在数落爷爷了,自懂事以来,奶奶每天都会用她那嗓门尖锐的数落我们。我们都习以为常,奶奶唯一开心的就是过春节那些天,外面打工的爸爸妈妈及叔叔们都回家。我也很开心那段时间。
奶奶很讨厌下厨,我从四年级开始就会下厨,晚上一直都是我在家简单的弄几个家常菜,然后等他们田耕归来。今晚我却躺在床上,心里还有点愧疚。等奶奶的骂声停了以后,进来对我说:“死了没,没死就要吃饭了!”
那一刻,我从来没觉得这个家多么可怕,从来没觉得奶奶那么陌生。觉得我活着是一件多么丢人的事。从此以后,奶奶的抱怨,尤其是对家庭,对我们的抱怨,我都觉得那么刺耳。
也不知道躺了多久,又能站起来,又能跑步了,只是下巴歪了。弟弟说,他那时候出来看到走廊的我,满脸是血,他马上惊慌的去找了爷爷。从此,我总感觉我少了什么,也开始有点自暴自弃又自卑,瞬间明白了人间冷暖,原来,这个夏天,是那么冷。面对很多事情不再热情,一切都是以我为中心,直到现在,弟弟那时候太小忘了这件事,而爷爷已经去世,奶奶也不曾说起,我也没再告诉任何人。爸爸妈妈也不会知道,那个夏天,他们差点失去了一个儿子。
虽然受了伤,活下来以后,也渐渐明白,山的外边还有一个镇,还有很多人。读书越多,越觉得自己是多渺小,发现自己有了很多想法。发现游戏那么好玩,发现跟纯真的同学可以说那么多心里的想法。
我天马行空,喜欢看各种各样的书,接受很多新事物,新思想。我以为我会比同学们成熟,承受能力会更大。直到那件事的到来。
外面我们受尽了委屈,也曾一个人的时候想不再坚持一些狗屁原则,去放纵,让自己开心,去痛哭,让自己发泄。只是心里却装着一些自以为对自己好的人。想为那些心里的人去做一些什么。
那年,我高三,这是多么快乐的时光,那么忙碌,忙碌到把失恋,把游戏,把很多友情都忽略到只有学习,那时候只想考大学,想有更多机会离家远一点,去找更多的同类,喜欢很繁华的城市,也许,这就是梦想吧?我把我自己很多的想法告诉了一个女孩子,因为我觉得她善良,又漂亮,对她有点喜欢,也不知道她哪里好。
高考结束以后,我拿着五百块钱,兴高采烈的去广东打暑假工。投奔一个亲叔叔,因为爸妈那边没什么工作,也不想跟他们一起生活。
刚开始步入社会,各种打击,工作再辛苦,身体再不累,我都觉得开心,每天晚上,我都会去电话亭,给她打电话,很便宜,聊一个小时也就几块钱,因为那时候流量特别贵。我跟她说这里的环境,这里的一切一切,她也跟我说很多她的每一天,她的想法。有一次她甚至哭了,说很羡慕我,说不想在家呆着,想出去打工,想去她爸妈那边,家里受尽其他人的冷眼。那时候我多想马上有钱,多想发了工资第一件事就是给她钱,让她去你爸妈那里。她说我是她这辈子最好的朋友。我心里很暖,也把它当作信仰一样。累到无力的时候,还好有她。
高考放榜了,我们成绩相差不大,我对她说,你填哪个学校,我就去哪个学校,我的志愿她也来填就好了,专业无所谓。
可是,阴差阳错的,她说都怪我叫她填的志愿,都怪又去填了的,要是考不上,恨我一辈子。我那时候说不可能,其实也怕得要死,怕她考不上,怕失去她这个真心朋友,甚至已经做好准备陪着她复读。那段时间,我不断的加班,瘦了很多,下班后就去去打电话给她,鼓励她,一定可以的。
终于等到录取的那天,她上了。我没上,我不知道为什么,其实也不愿意去相信没上的原因。她很开心,她终于舒心了。我呢?
祸不单行,叔叔第一个知道我没上,然后打电话给我爸妈,我爸妈知道后,很失望。不愿让我再去读书,叔叔也一个劲劝说不给我再去读书,浪费钱,甚至都伙同安排我这辈子的路,不让我回去了,就留在这个工厂工作几年,然后啥啥的。本来因为没钱想借点钱的我,也就没有开口,而且,开口也肯定要唠叨很久才有钱。
我为什么要钱?因为每天加班到十点钟,每天都饿到睡不着,做得是很费体力的活。食堂只包中餐和晚餐。至此,每晚下班回来靠喝水充饥。
如果这样就算了,第二天,我把饭卡弄丢了。问叔叔,叔叔刚好闹离婚,我被撞到了枪口:都这么大的人了,饭卡还弄丢,大学又考不上,干活又不如别人,我哥怎么有你这么蠢的儿子,你怎么不把自己弄丢了?我也没钱。你自己看着办吧!
呵呵,人生地不熟,孤身一人在外,怎会又陌生人给我现金吃饭呢?忍不住给她留言说我很痛苦,她却叫我复读吧,还说对不起。对不起有用吗?你知不知道你那句话对我多么重要,你知不知道我对你又是什么感情?我实在不愿相信,我最信任的人,把我的信仰撕碎。
每天还是加班得很辛苦,第二天加班,肚子一直在叫。饿到头晕。终于熬到下班,去到商场,在没什么人注意的时候,去垃圾桶丢下所有的尊严,捡起了食物。
回来洗澡的时候,偷偷的一个人流尽了这辈子的眼泪,看清了最不想去承认的现实。而她永远不会知道我改变了什么,她说大不了迟一年上大学,我对她说了一句,我恨你。她却不知道我恨她什么。
自甘堕落,自暴自弃。母亲心痛,拿钱劝我复读。复读一整年,神经衰弱到每夜都幻觉怎么死,暴饮暴食成一个死胖子,成绩也差到极致。整天都会负能量饱满,给人的感觉就是无病呻吟,一个幼稚又无聊的人,甚至都不知道用什么方法去发泄,去诉说心中的苦楚,而我在乎的人呢?他们会怎么看我,对我呢?他们,真的明白我吗?
直到现在,都会经常做恶梦,梦到那段时光,浑身发抖。原来,人心那么冷。
人越来越长大以后,面对更多的事物,要练就百毒不侵的身心。冷静的去对待这个世界。只是,有些情节,有些时候,一个人会想起那些让人心死的事。依然会觉得害怕到浑身发抖。
偶尔接触到那些以受了很大伤害去努力,去开心的人,内心总会触动,总会想去抱抱那些人。想去保护那些人还没彻底碎了的心,想让那些人可以天真下去。
有太多自甘堕落的时候了。每一次,以为看清了一些人,看清了一些事。可笑,其实,每一次不过是又看清了自己一点,这个世界,有自己和没自己,对谁有影响了呢?
你还记得你的心愿吗?
当我是真心对你的时候
你是否也是真心对我呢
如果不是,请不要说出来
我会当做是真心的,我可以骗自己一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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