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萨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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照例声明:本文是萨沙创作的小说,声明完毕
(你不知道的大案第104讲)
再多申明一点:这篇文章相当血腥恐怖,心理素质不好的千万不要看,别留下什么心理阴影。
1996年,在一艘韩国远洋渔船上发生了大事。6个中国朝鲜族船员,几小时内杀死了包括7名韩国人在内的11人。这起被韩国媒体渲染为恶魔案件,在韩国总统的文在寅辩护下,得到了相对公正的判决。听萨沙说一说吧。
1996年8月2日,浩瀚的太平洋上起了大风。300吨的渔船佩斯卡玛号(Pescmar)在风浪中忽上忽下,像一片小树叶。
佩斯卡玛号是一艘在洪都拉斯登记的韩国渔船。
船长和所有技术管理岗位共有7人,都是韩国人。另外还有7名中国朝鲜族、6名印尼籍工人以及1名临时搭船的韩国小伙,全船一共21人。
2日凌晨3点多,7名中国朝鲜族船员中年龄最大全在千,敲响了船长室的舱门。
全在千已经44岁,和其他中国船员一样来自吉林通化,是朝鲜族人。
中国朝鲜族和韩国人在口音上有一定区别,交流还是没有问题的。
敲了一会,33岁的韩国船长崔基泽打开了门,冷冷的问:什么事?
全在千说:一艘附近的船只有消息发来。你说遇到这种情况,就让我喊醒你!
呼啸的风浪、昏暗的灯光下,崔基泽并没有注意到全在声音在颤抖,也没有发现他的表情非常怪异。
崔基泽一把推开全在千,傲然走向操舵室。
韩国船长没想到的是,死亡距离他只有几分钟了。
就在崔基泽走进操舵室的瞬间,突然1把杀鱼的长刀从黑暗中刺来。
崔基泽毫无防备,眼睁睁的看着长刀刺入了腹部。
中刀后,崔基泽发出了一声凄凉的尖叫“啊”!
在下一秒,又有2把长刀一上一下砍中他的脖子和膝盖。
重伤的崔基泽再次发出一声尖叫,轰然倒地,鲜血从3个伤口喷溅出来。
第一个砍人者发现崔基泽还没死,又一刀刺入他的腹部,恼怒的骂道“你不是厉害吗?不是要弄死我们吗?现在怎么不厉害了?”
崔基泽无力回答,他已经神志不清,濒于死亡了。
半分钟,3名砍人者抬起还没断气的崔基泽,用力丢进汹涌的大海中。
此时,全在千才走入操舵室,对着手持长刀的5个中国朝鲜族船员说:好!就这么办法,还有5个韩国人要杀!
这就是大名鼎鼎的佩斯卡玛号惨案。
我们回到2个多月前,1996年6月16日的提尼安岛。
全在千和6个吉林通化朝鲜族老乡,从机场赶到了港口,看到了渔船佩斯卡玛号。
除了44岁的全在千,其余6人都是20岁出头的小伙子。这些小伙子们都是朴实的农民,都是第一次乘坐飞机、第一次去国外、甚至第一次出远门。
看到了提尼安岛的美景、设备先进的佩斯卡玛号渔船,以及黑黝黝的印尼船员,朝鲜族小伙子们颇有些兴奋。
他们只有小学文化,并不知道印尼在哪里!
几个月后,他们还是认为这是一群印度人。
相比年轻人,40多岁的全在千却笑不出来。
在1975年,初中毕业的全在千参加了解放军,2年后光荣退伍,一直留在通化辉南县老家务农。
自学通过了大专的考试,全在千成为当年农村少有的读书人。务农的同时,全在千在村里小学教课,他很擅长音乐,是个聪明人。
只是,生活的压力越来越重,打破了全在千安静的生活。
全在千的老母亲患上了严重的心脏病,几乎出不了房门。
全在千带着老母亲去沈阳、北京大医院看病。经过会诊,医生们认为必须进行大手术,不然几年后就一定会有生命危险。
医生对全在千坦言,这种心脏病需要做多次手术,费用都很高,预计第一次手术费用就要二到三万(90年代!)绝非普通农民可以承受的。后续至少还有一次手术,也是很烧钱的。
全在千是独子,一直很孝顺,母亲是一定要救的。
除了母亲的病以外,全在千还有3个孩子,大女儿高一,每次考试都是全校第一,一定可以考上大学;二女儿则是初三,成绩也非常优秀。为了给母亲治病,家里早已花光了家里所有钱,还欠了很多外债。
2个女儿上大学的学费,全在千是拿不出来的。
人被逼到了这个地步,只能拼命了。
全在千一咬牙,找到了村里一家朝鲜族人开的中介,说要去做远洋海员。
这个中介以为全在千在开玩笑:全老师,你不要打趣了。远洋海员可是玩命的工作,比下煤窑还苦,你读书人怎么能干这个?
全在千没有开玩笑。
几天后,他离开家去了一艘韩国远洋渔船,直到14个月后才回来。
全在千的妻子多年后回忆:我丈夫推门进来,又黑又瘦,原来的圆脸变成了尖脸,身上皮肤像树皮一样。我根本没认出来,还问“你是谁啊?来我家干嘛”后来认出这是我的丈夫,我忍不住大哭起来,不知道他这14个月受了多少罪。他回家以后,一头扎在炕上,睡了七八天才愿意下地。他带回来5万块钱,还清了债务,交了婆婆第一次手术的费用。当时他的表弟很羡慕赚这么多钱,也要去干这行。我丈夫对他说“你懂什么!这些钱是用命换来的。只要家里没有到绝境,就不要做这行!”
这14个月的生活如同地狱。
1996年朝鲜族人去韩国船上做远洋海员,收入是很高的。那时候,中国普通工人年收入不超过5000元,远洋海员每年至少可以拿到一二万元或者更多。
为什么没人去干呢?
这个工作极端辛苦、枯燥,还有生命危险。
1996年全在千却打定主意,再去干上2年。
5万元已经所剩无几,母亲后续手术要钱,大女儿二女儿上大学也要钱。
没有办法,全在千只能趁着还能干的动,再干一次。
这次的求职却不顺利。远洋海员是青春饭,一般都要年轻力壮的小伙子。
全在千已经44岁,作为基层海员就太不合适了。
找了1个多月,最后只有韩国太阳公司下属的佩斯卡玛号有意录取他,但提出一个奇怪的条件:必须交2万元人民币的押金。
如果海员没有在船上干满2年就自行离开,2万元分文不退。
虽感到很奇怪,也没有别的选择,全在千借了2万元高利贷付清了押金。
他所不知道的是,在韩国太阳公司,佩斯卡玛号是一艘臭名昭著的渔船。
很多韩国男人相当粗暴,这是他们骨子里的东西。
在六七十年代,韩国上级打骂下级都是很寻常的事。到了七十年代后期,随着韩国经济腾飞,法律慢慢完善,殴打下属的现象逐步就消失了。
可是,韩国远洋渔船上,这种殴打现象非常普遍。
文化程度不高的韩国船长、大副往往不会说道理,而是直接采用殴打和臭骂的方式对付船员。
自然,他们不敢随便殴打韩国人,后者回去后要去韩国法院告他们。对于外籍船员,殴打则是基本没事的,韩国法院有着维护自己人的传统。
就在几个月前,粗暴的船长指挥下,时任大副的崔基泽(后来的船长)将1名印尼籍船员殴打成重伤。
其他十几名印尼籍船员忍无可忍,愤然集体离开渔船中断合同。
与此同时,印尼船员向本国政府投诉。印尼驻韩国大使馆立即提交了照会,要求审判船长和大副崔基泽。
可惜,棒子的法院哪里会为外国人做主!他们借口渔船是洪都拉斯登记,韩国法院没有管辖权,这事不了了之。
最终,该船的船长因名声太臭,被迫离职,由大副崔基泽升任。
搞笑的是,直接动手打伤印尼船员的就是这个崔基泽。他仅仅写了一份悔过书,赔偿了一笔医药费就没事了。
这次事件导致佩斯卡玛号的捕捞中断,经济损失不小。
担任船长后,崔基泽强制要求新船员交纳2万元抵押金。
崔基泽知道,对于中国朝鲜族船员来说,2万元是一笔很大的数字,需要好几年才要赚到。非到万不得已,中国朝鲜族船员是不会离船的,成为他的奴隶。
缴纳了抵押金后,全在千他们7人坐车到了北京,经过汉城转机飞到了提尼安岛。
期间,全在千发现这些小伙子们,抽烟都要抽到烟屁股,为了省钱宁可每天少吃一顿饭,都是穷人家庭。
全在千丝毫不奇怪:如果不是走投无路,谁会来做这个。
这6人中,李春胜刚刚结婚不到1年,为盖房欠了一屁股债,只能丢下已经怀孕的新婚妻子;而白忠范则有1个患有严重小儿麻痹的儿子,10多岁智商却只有3岁。为了给儿子治病,白只能咬牙出门打工。
其他人,也都和他们差不多。
这次上了船,朝鲜族船员发现黑黝黝的印尼人比较好相处。大家语言不通,习惯截然不同(印尼人都是穆斯林,不喝酒不抽烟),却相处和睦。
连印尼人都比较友善,那么同一民族的韩国人,应该更是亲密了。
看到7名韩国船员时,全在千他们不觉涌出一股亲切感。
崔日奎尤其如此,他祖籍就是韩国。
30年代,崔日奎的太爷爷为了抗击日本侵略者,毅然离开老家釜山。他来到中朝边境参加了东北抗日义勇军,后来定居了通化。
7名韩国船员中,大副李仁锡对他们挺亲密。
李仁锡家住在朝韩边境,亲戚中有一大半都在朝鲜境内。对朝鲜人和中国朝鲜族人,他本能的有些好感。
除了李仁锡以外的韩国船员们,则对朝鲜族人没有一点好脸色。
全在千他们很快明白:这些韩国人,根本没有把中国朝鲜族人当做自己的同胞。
中国东北地区生活着200万朝鲜族人,当年韩国人诈骗朝鲜族同胞钱财、朝鲜族在韩国务工遭遇雇主非人虐待的事件屡见不鲜。
韩国人是非常讲究等级的民族,不同阶层互相歧视。
在韩国,只要家庭条件稍好的人是不会做远洋船员的。愿意干这行的,都是韩国社会底层的底层。
这些韩国船员自己在国内被人歧视,是所谓“穷鬼”“土包子”“野蛮人”。面对比他们还贫穷的朝鲜族人的时候,这些人却有了优越感,变本加厉的歧视他们。
说白了,真是很贱的。
崔基泽他们对于朝鲜族同胞的外号是:“一群臭要饭的”!
对于这些东西,韩国船员李仁锡一清二楚。
知道新任船长崔基泽和甲板长姜仁浩都是非常粗暴的人,惯于殴打外籍船员,李仁锡不觉为这群朝鲜族船员捏了把汗。
可惜,在面对外国人的时候,无论自己人有什么不对,韩国人也不能站在别人一方。不然,以后这个韩国人就别想在韩国混了。
李仁锡不敢将自己的顾虑告诉这些朝鲜族船员,只能祈祷大家相安无事。
16日晚上,佩斯卡玛号起航,开赴太平洋中部的菲尼克斯群岛,开始了24个月捕捞金枪鱼的生涯。
他们的运气不好,船只刚刚出发就遇上了大风大浪。
第一次登船的6名朝鲜族小伙子,当晚严重晕船,彻夜未眠,连黄水都吐干净了。
有过远洋经历的人都知道,第一次登船的晕船是非常难熬的。
萨沙看过海军的很多资料,很多后来当上海军将军、海军英雄的人回忆第一次晕船,都说:那时候发誓这辈子绝对不干这行了,不受这个(晕船)活罪。
正常来说,船长应该让晕船的船员休息几天,等适应了再说。
可是,第二天,也就是17日凌晨天还没亮,体重130公斤的甲板长姜仁浩就冲到朝鲜族船员阴暗狭窄的船舱。
他破口大骂:你们这些懒鬼!快起来,到甲板上开工了!还夹着一些朝鲜族人听不懂的脏话!
对于姜仁浩傲慢和粗鲁的态度,朝鲜族船员是有所预料。
全在千回忆:我上一次也是在韩国的渔船上干,船长和大副他们都很粗暴,骂的污言秽语不能入耳。你偶尔犯错,他们立即伸手抽你耳光。我只能忍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为了生活又能怎么办呢?
很快,连祖籍韩国的崔日奎也醒悟了:我能怎么样呢?韩国是发达国家,哪怕我和他们说着一样的语言,祖籍还是韩国,毕竟我从那么穷的东北农村出来。
7个朝鲜族船员仓促吃了早饭,但还没走上甲板,除了全在千以外的6人就吐了个干净。
他们勉强走上甲板,因身体虚弱和严重的晕船,几乎不能站立。
面对这种情景,船长和崔基泽和甲板长姜仁毫无同情、浩视而不见,命令立即开始训练绑鱼绳。
这6个人都是0基础,身体又非常虚弱,学的自然很慢。
姜仁浩对他们连续臭骂,还挨个用皮鞋踢他们的屁股。
显然,这是崔基泽和姜仁浩给朝鲜族船员的下马威。
期间,姜仁浩问中国船员李春胜:你有孩子吗?
李春胜老老实实回答说:有,老婆刚刚怀上!
姜仁浩不怀好意的笑着:你的孩子从哪儿出来的?
李春胜硬着头皮回答:当然从妻子的肚子里。
姜仁浩一边拍着李春胜的脑袋,一边放肆的笑着说:难道不是从你家母狗的肛门里掉出来的吗?
李春胜目瞪口呆,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其他的朝鲜族船员都很尴尬,低头干活,装作没有听见。
在臭骂中,这一天的训练就这样尴尬的过去。好在除了脚踢屁股以外,姜仁浩没有动手打人。
骂就骂吧,不就是受气吗!
谁知道,第二天也就18日,甲板长姜仁浩就开始打人了。
借口朝鲜族船员学习慢,姜仁浩开始挥拳殴打他们的脖子和后背。
他用鱼绳使劲敲打朝鲜船员白忠范的头部。
老实的白忠范不敢还手,被打得龇牙咧嘴。
直到此时,朝鲜族船员仍然忍气吞声,不敢还手,也不敢还口。
自然,姜仁浩不是只打中国籍船员,也频繁殴打印尼人。
6月19日,印尼船员诺曼没有把鱼绳绑紧,姜仁浩一个巴掌拍过去,打到了诺曼的眉骨处,诺曼的眼睛上部很快红肿起来。
在一旁的韩国船员李仁锡看得心惊肉跳,却也明白姜仁浩为什么这么做。
所有的外籍船员,是每个月拿固定薪水的,一般是月薪150美元,一年大概1万5000元人民币。
韩国船员是朝鲜族船员收入的好多倍。
但是,韩国船员并没有底薪,所有收入是根据捕捞量来计算的。
而韩国船员都是负责技术或者是管理,实际捕鱼的都是朝鲜族和印尼船员。
每驱使外籍船员多捕一条鱼,韩国人就多收入一笔钱。
在崔基泽、姜仁浩这些家伙看来,任何管理手段都比不上直接的暴力打骂有效。
在棍棒下,任何人都只能拼命干活。
至于外籍船员不服,崔基泽和姜仁浩也不在乎。
船只是在公海,即便他们打死了人,也只有船只登记国也就洪都拉斯,可以抓捕和制裁他们。
而洪都拉斯是世界上最不发达的国家,还是世界上最不稳定的国家。
从1821年独立到1978年157年间,洪都拉斯共发生139次政变,国内形同无政府。
外籍船员去洪都拉斯告状,根本是无稽之谈。
哪怕船员通过本国大使馆向韩国政府交涉,最多不过像上次那样不了了之。即便把人打成重伤,崔基泽不过只赔点钱,写个悔过书而已。
加上朝鲜族船员每个人又交纳了2万元抵押金,崔基泽他们更是有恃无恐,肆无忌惮。
3天内,除了全在千以外其他6个人都挨打了。
7个人感到屈辱和震怒,仍然抱着一丝希望“也许是韩国人看不惯他们犯错,这才出手打人。一直没犯错的全在千,不就没被他打吗!”。
根本不是这样
第4天,也就是20日一大早,朝鲜族船员崔锦浩偷偷告诉全在千:你要小心。我刚听到甲板长姜仁浩在船长崔基泽面前说你坏话,说要把你打出鼻血。至于为什么打你,完全没有原因。
全在千不寒而栗,随后特别小心的工作。
该来的总会来。
中午,正在卖力干活的全在千,突然听到姜仁浩在甲板下船舱里喊他的名字。
全在千急忙放下手中的活,快步走到船舱里。
万万没想到,姜仁浩二话不说,劈面一拳打来,全在千顿时鼻血直流。
姜仁浩大骂:你个逼崽子,怎么不会快点下来?
全在千忍住怒气和疼痛,急忙说:对不起,对不起!请原谅我!
姜仁浩不依不饶,又是一拳打过来:你以为我前几天不打你,以后也不会打你了?
全在千想到家里的老母亲和孩子,只能一边擦鼻血一边求饶:对不起!对不起!
全在千被殴打以后,大家终于明白,韩国人打人根本没有理由。
更可怕的是,姜仁浩和崔基泽出手越来越重。
6月22日,船员白忠范数错了篮子内的鱼绳条数,姜仁浩一拳将白忠范这个棒小伙子打得昏迷过去,醒来以后连续吐了几口血。
船长崔基泽则是另外一种方法,羞辱性的体罚。
白忠范被打吐血当天,崔基泽命令所有外籍船员跪下,开始用木棍重击他们的屁股,打三下。这是韩国特有的一种惩罚方式,是一种极度羞辱人的体罚。
惩罚完毕,船员们勉力站起来,准备各回各位继续工作。姜仁浩突然用装鱼饵的塑料箱子,冲着船员们砸过去。
1个印尼船员和中国船员崔日奎躲闪不及被砸中,顿时皮破血流。
每一天,都有数名朝鲜族和印尼船员被打出血
地狱般的日子过了10天,朝鲜族和印尼船员都受不了啦。
晚上,朝鲜族船员们聚在一起商量:打人打的太狠了,谁也受不了。这样打下去,谁能熬到2年?怕是最多一年半载就得送命了!
还有船员说:我们又不是不学。大家都是拼了命了,花了10天就大体掌握了捕捞技术。太不讲道理了!
全在千也认为:这样下去不行。韩国船长是会打人,却没见过打人这么狠的!你们年轻还能撑一撑,我怕是半年就得被打死。要想想办法。
商量了一通,全在千他们谁也不敢去和船长崔基泽当面交流。
于是,他们写了一封信,交给友好的韩国大副李仁锡,让他交给崔基泽。
信里大概是说,朝鲜族船员一定会认真工作,努力完成每天的捕捞任务,希望船长和甲板长不要打人。
收下信以后,李仁锡很是害怕。
其实,他自己也很害怕暴戾成性的崔基泽和姜仁浩。如果李仁锡真的惹毛了他们,恐怕也会被打,自身难保。
这10天来,李仁锡多次为朝鲜族船员说好话,崔基泽和姜仁浩都开始反感他。
姜仁浩曾经对他说:你搞清楚自己站哪边!我打这些“臭要饭的”,是为了韩国船员大家的钱包,又不是单单为我自己。这笔钱,你也有份的。不要和我作对,不然迟早连你一起打。
李仁锡一时半会不敢将信交给船长崔基泽,想过一二天等他心情好点再说。
哪知道,崔基泽根本不给他时间。
全在千将信交给李仁锡的第二天,也就是6月27日,他们登船的第12天,就出大事了。
当天清晨5点,姜仁浩将外籍船员全部赶上甲板开始工作,进行投绳。
韩国人捕捞不是用网,而是用一根非常长的绳子,上面有无数分叉,挂有鱼饵。
在挂鱼饵期间,崔锦浩动作稍慢,被姜仁浩不断臭骂。
骂的不过瘾,姜仁浩随手捡起一根木棍,朝崔锦浩的头上连砸了2次,将头和耳朵都打出了血。
胆小的崔锦浩连血都不敢擦,低头继续工作。
这边船长崔基泽则盯上了白忠范,认为他鱼饵挂的歪了,捡起几条鱼猛砸他的头和后背。被打以后,白忠范更手忙脚乱。
崔基泽见状,一脚将白忠范踢翻,用皮鞋朝他身上猛踹。
这样打人恐怕要出人命,朝鲜族船员李春胜忍不住抬头看了一眼。
崔基泽立即砸出一条鱼,正中李春胜面部,顿时鼻血直流。
崔基泽又捡起几条鱼猛砸过来,李春胜没有只站着挨打,开始躲避。
崔基泽大怒,捡起一根铁管,在甲板上追打李春胜。
这次打人比以往要狠得多,朝鲜族船员和印尼籍船员非常惊恐,不自觉的停下了手中的活。
崔基泽见状怒骂:你们为什么不工作,要造反吗?
随后,崔基泽命令所有外籍船员跪下,再次进行羞辱性的打屁股。
第一个挨打的就是李春胜。在崔基泽和姜仁浩的怒吼下,李春胜被迫跪下。
崔基泽打了几下以后,嫌李春胜跪的不好,用铁管朝他头上打去。
见这样打恐怕会死人,李春胜本能的躲避了一下。这一铁管砸在了李春胜的肩头,打的非常重。
到了这个时候,血气方刚的李春胜终于忍无可忍。
李春胜在乡下学过朝鲜式摔跤,颇有几下拳脚功夫。
他一把夺过崔基泽手中的铁管,反锁住他的喉咙。
这是外籍船员第一次抵抗。
见船长被抓住,除了李仁锡以外所有韩国船员立即操起木棍和杀鱼刀,要对李春胜动手。
其他朝鲜族船员见状,也纷纷操起武器,站在李春胜这边。
印尼籍船员们同样遭受了各种殴打,也纷纷拿起家伙,支援朝鲜族船员。
被抓住的崔基泽还想维持船长的尊严,不愿意屈服。他高声命令甲板长姜仁浩:取出救生斧“敲死这帮臭要饭的”!
眼见就是一场激烈的流血械斗。
万幸的是,全在千和李仁锡还算冷静,急忙给予制止。
全在千一边劝告外籍船员不要动手,一边对崔基泽说:船长,你们打人太狠了,这样下去我们连命都保不住,还谈什么赚钱。这样吧,2万元押金我们都不要了,让我们下船。
李春胜也对崔基泽说:不是写信给你了吗。只要你们不打人,我们保证完成捕捞任务,为什么还这样呢?
听到这句话,李仁锡赶忙说:对不起!对不起!我还没来及把信给他。
见朝鲜族船员不干了,印尼籍船员也表示要下船,态度还很坚决。
所有外籍船员要停止工作,崔基泽的态度终于改变了。
上次他打伤印尼船员就已经闹得很大,多少也是有麻烦的。这一次再因打人闹出大事,崔基泽恐怕很难在这一行继续混了,太阳公司也会处罚他。
想到这里,崔基泽只得表示:只要外籍船员努力工作,他和姜仁浩都不会打人。
听到崔基泽的表态,朝鲜族船员态度有所变化。
他们的2万元押金都是借来的,在家至少要苦干四五年才能还清。
既然船长许诺不打人,不如就这样干下去吧。
于是,朝鲜族船员表示可以继续干下去。
4名印尼船员却表示不干了,强烈要求下船。
无奈之下,崔基泽只能允许他们下船,还许诺会给留下的6名印尼船员更好的待遇。
于是,4名印尼船员先后登上遇到的渔船,离开了这艘船。
这对他们真是好事。
不过,7名朝鲜族船员又有新麻烦了。
崔基泽和姜仁浩对朝鲜族船员是极为痛恨的,却也不敢再打了。
于是,他们换了一种方法虐待这些人。
4名印尼船员离船后,崔基泽将他们的任务全部交给朝鲜族船员,而没有交给留下的6个印尼人。
随后的1个月,朝鲜族船员除了崔万峰以外,都在超高负荷工作,很快就顶不住了。
全在千回忆说:7月份的前27天,我每天的睡眠不超过3个小时。原本我和姜仁浩分别带两个班组,但轮到姜仁浩值班的时候他将工作推给我,自己跑到食堂喝酒。这样坚持了1个月,我实在受不了。有一次晚上值班,我差点睡着落入大海,丢掉性命。这是韩国人故意整我们,但也没有办法。
其他的朝鲜族船员没有全在千这么苦,每天工作也在18个小时以上,人人疲惫不堪。
至于曾抓住崔基泽的李春胜,被安排在最靠近冷库的一张床。每到夜晚,他都被冻得全身发抖,度日如年。
这样坚持了1个月,朝鲜族船员都觉得不能干下去了,不然还是保不住命。
可是,他们却无法抗争。
签合同的时候有一条,韩国船主有权利安排工作时间。说白了,人家就算让你24小时干活,你也无法说什么,这简直就是卖身契。
没有文化的朝鲜族船员,当时根本就没有注意有这么一条霸王条款。
7月27日,除了崔万峰以外的其他6名朝鲜族船员,都决定不要2万元押金,离船保住自己的命。
这里就要提到崔万峰。崔万峰是全在千他们的通化老乡,之前也曾挨过打。崔万峰是中国人中所谓的聪明人,很快开始转变态度,拍韩国人的马屁,和自己的同胞保持距离。
由此,崔万峰得到韩国人的特殊关照:他的工作时间较短,从事的工作也比较轻松。
崔万峰平时几乎不和朝鲜族老乡说话,也不参加他们的讨论,即便大家都住在一个船舱。
全在千他们对崔万峰怒目而视,认为他是叛徒、小人、马屁精。
就在大家犹豫是不是马上下船时,一件事情促进了他们的行动。
7月28日,全在千奉命把印尼船员卢比,送到附近的一条韩国渔船上,让他回家。
期间,两艘渔船船长悄悄的说了几句话,被全在千听了个清清楚楚。崔基泽对另外一个船长说:这个无赖(卢比)敢拿刀和我们对峙,中途弄死他扔到海里吧。
全在千大吃一惊,忍不住发抖。
无论崔基泽说的是真是假,全在千第一次意识到可能会有生命危险。
说来也是,就算崔基泽把他们都杀了丢在海里,又有谁知道呢?就算知道了又怎么样?难道去找洪都拉斯军政府做主吗?
全在千把这事和大家一说,其他人立即表示要马上下船,钱不会比命重要。
28日当天,全在千代表大家和崔基泽谈话,表示希望立即下船。
崔基泽不置可否,似乎在思考什么事情。
7月30日,全在千、白忠范、崔日奎、崔锦浩、朴君男和李春胜再次找到崔基泽,表示不要抵押金也要下船。
出乎预料的是,崔基泽竟然爽快的同意了下船申请。
不过,崔基泽有一个要求:必须由朝鲜族船员写个申请书,说明是他们主动要求下船回家,而不是被打骂才回家的。
对此,朝鲜族船员也同意了:反正都要下船了,2万元也不要了,怎么写申请书还有什么关系呢!
由李仁锡手写了一份“下船保证书”,全在千和其他5名伙伴在保证书上签名、按手印。
拿到这份保证书,崔基泽立即换成一副狰狞嘴脸。
他立即在保证书上写到:6名中国人登船后不服从船长和甲板长指示,随心所欲拒绝工作,并手握凶器企图杀害船长,存在暴行,决定驱逐出船!
随后崔基泽狞笑着说:狗崽子们,你们真以为我怕了你们?我是耍你们呢!你们要说是被我打了才下船的,我的公司恐怕要处分我,让我承担所有损失。现在你们承认是自己主动下船的,没有被我打过,就轮到你们倒霉了。
崔基泽又咆哮:我们马上会开往西萨摩亚。你们会因为暴力行为,在西萨摩亚拘留所待上3个月。在拘留所吃住发生的所有费用,由你们自己负责,等你们的家人寄到足够的钱才可能放你们走。如果没钱,你们就一直关在那里坐牢吧!至于驶向西萨摩亚的一切费用(燃料等),全部由你们6个狗崽子负责。加上你们损失押金、机票,每家要拿出十多万。你们这些臭要饭的,能拿出十多万?怕是得让你们的老婆和女儿,来韩国卖淫才行!
此时,朝鲜族船员才明白中了崔基泽的圈套,忍不住大声争辩起来:“你这不是害我们吗?”“还讲不讲道理?”“我们又没有犯罪,为什么让我们坐牢?”
谁知道,这次韩国人早有准备。
一瞬间,甲板长姜仁浩、机械师朴宗胜、机械师金昌烈、厨司长徐长洙、机械师金新日共5人,全部拿着铁棍、长刀和斧头,站在船长崔基泽的后面。
他们异口同声的指责:就是你们,让我们损失了不少钱,你们要负责!
随后,船只转向开往西萨摩亚。
无奈之下,全在千他们6人返回船舱,感觉天都塌下来。
大家商量了一通,决定再去求求情,不要让他们去西萨摩亚坐牢。
全在千代表大家去求大副李仁锡,希望他帮忙说说好话。
李仁锡无奈的说:我说话已经没用了,你们自己去说吧。今天船长凶恶的对我说,要是再敢帮你们,就让我也进西萨摩亚的拘留所。我自己也有老婆孩子,还能怎么办呢?
无奈之下,全在千拿出2盒珍藏的安宫丸(朝鲜族的神药),敲响了崔基泽的门!
全在千诚恳的对崔基泽说:我老母亲有病,还有三个孩子要抚养,都靠我一个人。我们都是农民,十几万的债务一辈子都还不清,等于要我们的命了。大家都是同一个民族,说同一个语言,何必对我们赶尽杀绝呢?2万元押金我们都不要了。希望你能让我们像印尼人一样自己离开,不要送我们去西萨摩亚蹲监狱。
崔基泽面无表情的说:我会考虑的,你先回去!
全在千前脚刚走出船长室,崔基泽后脚就把2盒安宫丸扔了出来。
看来,求情是没用了。
7月31日和8月1日两天,船仍然笔直的向西萨摩亚开去,韩国人一定要让他们坐牢了。
8月1日晚上10点,灰心丧气的白忠范拿出几瓶珍藏的烧酒,6个人痛饮了一番,逐步都陷入醉酒的状态。
他们纷纷诉说自己家的困难,十几万是绝对拿不出来的,借也借不到。
如果去了西萨摩亚,他们拿不出赎金,只能坐一辈子牢。
全在千曾经听说过,曾有中国船员被关入海外监狱。因无钱赎出,被看守和犯人百般欺负殴打,还不到1年就送了命,连尸首都没找到。
白忠范愤愤的说:韩国人这么做,不就是让我们死吗!他们太狠毒了!
不知道是谁将酒瓶重重扔在地上,大喊:他们让我们死,我们就偏不死。就算死,也要拉几个垫背的,先把他们杀了。
这一句话,立即得到其他人的赞同:对!反正我们也活不了,不如先杀了他们。这些韩国人都不是好东西,都该死!
带着酒劲,这个血腥的建议瞬间就被大家通过了。
6个人草草制定了杀人计划:由全在千出面,把韩国人一个个引诱到操舵室。其他几个人拿着杀鱼长刀埋伏在起来,将他们一个个杀掉。
这6个人都醉的不轻,也没有更详细的计划,甚至没想到杀完人以后该怎么办。
全在千提出:正在操舵的是大副李仁锡。这小伙子没为难过我们,不要杀他。
大家都表示同意:韩国人里面也是有好人的!
全在千和其他几个人装作去看李仁锡操舵,突然将他按倒在地。
李仁锡措手不及,还以为是在开玩笑:你们别闹了,我在操舵呢!船都要翻了!
几秒钟后,李仁锡的嘴被堵上,被绑成一个粽子样,丢在小小的饮料室里。
计划正式开始实行,全在千首先敲响了船长崔基泽的房门。李春胜、崔锦浩和白忠范三人埋伏进了操舵室,朴君男和崔日奎二人藏在船员寝室的走廊里,他们拿着杀鱼的长刀、铁棍和救生斧。
由此,出现了文章开始的那一幕。
多年后,全在千回忆:敲响船长室门的时候,我突然有些心软。崔基泽虽坏,毕竟只有33岁,他的孩子应该还很小吧!
乱刀杀死了崔基泽以后,第二个目标自然是甲板长姜仁浩!
全在千借口“船长有事找你”,将睡眼惺忪的姜仁浩骗到操舵室。
姜仁浩刚迈入操舵室,突然一斧头迎面砍来。姜仁浩虽重达130公斤,服兵役的时候曾做过海军陆战队的班长,身手相当灵活。
他猛地向后一跳,躲过崔锦浩这一斧头。
随后,姜仁浩用力关上舱门,试图挡住里面的崔锦浩和朴君男。
就在3人用力推门的时候,崔日奎从后面一刀刺来。
姜仁浩躲避不及,这一刀刺入了臀部。
姜仁浩惨叫一声,向后就倒。
崔锦浩和朴君男用力推开舱门,用长刀和斧头对准姜仁浩各砍一下。
由于姜仁浩毒打过他们,这三人下手都非常重。这一斧头下去,姜仁浩肥胖的身躯几乎被劈开。
胖子不是那么容易死的!姜仁浩仍然在痛苦的呻吟、喘息、呼救。
怕他会惊醒其他人,大家顾不上继续补刀,七手八脚将他抬起来。
可是,姜仁浩太重,崔锦浩他们3人抬不动,全在千只得来帮忙。
4人合力,将还在喘气的姜仁浩丢入汹涌的大海。
海上浪高五六米,又是大洋中间,落入海中只有死路一条。
第3个目标,是机械师朴宗胜。
在殴打朝鲜族船员的时候,朴宗胜曾推波助澜,骂过脏话。
朴宗胜是在熟睡中被叫醒,晕头晕脑的走入操舵室,后脑顿时被砍了一刀。
朴宗胜大声呼救,几秒后又被连砍了几刀,顿时昏死过去。
风浪大,朴宗胜的呼救被风声完全掩盖。
砍晕朴宗胜后,朝鲜族船员顾不上检查他是不是死了,将他丢进海里。
第4个目标是机械长金昌烈。
金昌烈比较机灵,从全在千奇异的神色中感觉到了危险。
走到操舵室门口,金昌烈发现里面站着的人身材高瘦,不是矮个结实的船长崔基泽。金昌烈觉得事情不对,无论如何都不进操舵室。
操舵室里的崔日奎等不及,偷偷绕到金昌烈身后,挥刀就刺。
金昌烈只顾和全在千争执,冷不防左边肋骨被刺中。他惨叫一声,带伤向后就跑。
崔日奎他们大惊,急忙挥刀追赶。
一群人跑到船尾,抓住了踉踉跄跄的金昌烈,要将他丢入海里。
金昌烈拼命抓住铁栏杆,大声哀求:你们不能这么做!我是机械长,我是机械长!我可以修船,我可以修船啊!
杀红眼的朝鲜族船员,哪里还管有没有人修船,一脚将他踹入海中。
第5个目标则是厨师长徐章柱。
徐章柱刚刚走进操舵室,就闻到一股熟悉的血腥味。他大吃一惊,急忙后退。几秒钟后,白忠范1铁管砸中他的后脑,徐章柱立即昏死过去,被活着丢入大海。
杀了5个人,花费了很多时间。
此时是5点多,天已经亮了。
第6个目标,是55岁的机械师金新日。
金新日年龄大,社会经验丰富。他之前隐约听到了有人呼救,深感惊恐。
全在千用尽方法才骗开了门,将他带到甲板。
金新日一眼看到甲板上有多摊血迹,立即大声呼救奔跑。
凄厉的呼救声,惊醒了3名印尼船员。
3人跑上甲板,眼睁睁的看到金新日被逼到渔船的一角,被乱刀砍倒,最后被扔进大海。
印尼船员吓得全身发抖,坐倒在地上。
此时6个朝鲜族船员的酒已经醒了,开始考虑下一步怎么办!
3个印尼人看到他们杀人,肯定不能留。
不过,全在千认为:印尼人和我们一样,都是被韩国人欺压的,不要杀他们。但放了他们,印尼人就会成为证人。
想来想去,他们想到一个办法:让印尼人去杀一个韩国人。这样,印尼人也成为杀人犯,不敢去作证了。
目前只剩下一个韩国人,就是李仁锡,杀了他吗?
突然有人想到,船上还有1个韩国人。
当天0点30分,一艘叫做东源212号的韩国渔船路过。听说他们的船要去西萨摩亚,东源212号就送来1个韩国小伙。
小伙叫做崔东浩,是实习船员,年仅19岁。受不了船上的艰苦生活,崔东浩患上了盲肠炎,要马上送到西萨摩亚的医院治疗。
杀了这个小伙?
崔东浩和他们素不相识,连话都没说过,无冤无仇。
只是,如果不杀他,就得杀熟悉的李仁锡或者这3个印尼人。
权衡起来,只能让崔东浩倒霉了。
崔东浩被带到甲板上,惊恐的发现被一群手持刀斧的人包围着,有的刀上还在滴血。
崔东浩吓得跪倒在甲板上,剧烈颤抖起来。
3个印尼人为了自保,疯狂的抓住崔东浩,将他拖向大海。
崔东浩吓得大声哭喊起来:不要杀我!我什么都没做!我什么都没做!我才19岁!
他还是被扔了下去,消失在大洋中。
此时,船上还有另外3名没杀过人的印尼船员和朝鲜族同乡崔万峰。
大家商量一通,认为这4个人都不可靠。
甲板上这么乱,这3名印尼船员或许也看到了他们杀人的场面,可以作证,绝对不能留下。
至于崔万峰,对他们6人知根知底,如果放走一定会报警作证,也不能留。
这时候,大家已经完全酒醒了,开始有了同情心,不愿意再动手杀人。
于是,全在千出面,将崔万峰和3个印尼人骗入冻鱼的仓库,试图将他们活活冻死。
在他们看来,这种死亡痛苦不大。零下45度的低温下,他们最多半小时就会送命,还留个全尸。
谁知道,仓库的冷冻装置出了问题,温度始终在0度左右。于是,连续冻了4天,这4个人还没有断气。
8月6日晚间,全在千偷偷的将门打开一条缝,发现崔万峰已经不能站立。
崔万峰挣扎着坐起来,吃力的说:全大哥,之前是我不对,是我巴结韩国人,我是叛徒。求你看在我的孩子还小,千万不要杀我。我可以把印尼人杀了。你给我刀,我马上就杀给你看。求求你不要杀我。
全在千看着挣扎中的崔万峰,有点于心不忍。事已至此,哪怕放了3个印尼人,也不能放了对他们了如指掌的崔万峰。
又过了1天,这4个人还不断气,船只却快靠近日本了。
全在千他们等不及了,将崔万峰4个人拖出来,全部扔入海中。
至此,他们一共杀了11个人:7名韩国船员、3名印尼船员和1名中国船员
被关在船舱里的李仁锡,没有看到他们杀人的场面,却听到了印尼船员和中国船员崔万峰的哭喊声。他们不停地敲打鱼舱的墙壁,求中国船员将他们放出去。
最后,李仁锡听到了4个人声嘶力竭的哭喊声,和落入水中的噗通噗通声。
李仁锡面如土色,喃喃自语的说:疯了!他们全部发疯了!
无论回到中国或者去韩国,朝鲜族船员都是死路一条,可能去日本还有点活路。他们决定将渔船驶向日本,偷渡上岸。
全在千他们却低估了李仁锡和另外3名印尼船员。
如惊弓之鸟的李仁锡和印尼船员,认为很可能会被杀死灭口。
他们决定自保,先下手为强。
渔船距离日本鸟岛西北5英里时,他们终于等到了好机会:5名朝鲜族船员正在船舱睡觉。
李仁锡和3名印尼船员悄悄将门堵起来,随后合力打倒了全在千,将他捆起来也扔了进去,又将门彻底焊死。
没有多久,日本的军舰赶来,将全在千他们全部逮捕,遣送去韩国。
当时的韩国媒体照例维护自己人。韩国人对外籍船员的虐待,韩国媒体只字不提,甚至故意隐瞒船员的朝鲜族身份,只称为中国船员。
他们被描绘为贪婪凶残的恶魔,为了钱肆意杀害了韩国人。
媒体大幅标题“中国人冷血杀人”“赤裸裸的海盗行为”“杀死了我们这么多人的屠夫”!
在媒体的煽动下,韩国民众群情激奋,一致要求全部处死这6个人。
果然,一审中全在千他们6人全部被判处死刑,
就在万分危急的时候,今天的韩国总统文在寅突然站了出来,自愿为朝鲜族船员辩护。
为此,文在寅被媒体骂为“无耻的叛徒”“中国人的走狗”“为魔鬼辩护的无良律师”!
文在寅不为所动,通过同中国朝鲜族律师赵峰联络,他得知了事件的真相。
随后,文在寅公布了6名朝鲜族船员备受虐待和逼迫的事实,同时指出他们也是朝鲜人。
另外,文在寅找出了崔基泽去年殴打印尼船员重伤的前科文件,以及这次先行离船的印尼船员通过使馆抗议船长殴打的投诉书。
由此,韩国民众的看法开始扭转,转而同情这6个人。
在民意的支持下,二审只判处了全在千死刑,另外5人无期徒刑。
为什么全在千是死刑?
他主动承担了主谋和指挥者的责任。
全在千认为自己年龄大了,但另外5人都还年轻。
万幸的是,全在千也没有没处死!
在文在寅的努力下,韩国总统卢武铉的对全在千给予特赦,转为无期徒刑。
目前,这6人仍然在韩国服刑,已经长达22年。
唯一幸存的韩国船员李仁锡,事后留下极大的心理阴影。
多年后,他仍然处于惶恐中,根本不敢出海。
每当有媒体问起当年的事情,李仁锡翻来覆去只有一句:疯了!他们全部发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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