遥记得小时候,最盼望的就是过年。
因为过年会下雪,漫天的雪飞舞,在空中跳舞,在屋顶堆积,一层一层的,像极了金字塔。落在地上盖住了菜园里的菜,露出星星点点的绿叶子,我喜欢那银装素裹的世界。
还因为过年会有很多好吃的,麦芽糖做的糖粑和萨琪玛,有香喷喷的花生和全世界最好吃的糖果。大家穿着新衣服,拿着几元压岁钱,兜里揣着零食,嘴里唱着歌,我喜欢那时的容易满足,无忧无虑孩童时光。
更因为过年全家人都回来了。无论旅途多么遥远,多么艰辛,在除夕那天,一家人一定会围坐在一张桌子上。无论是有山珍海味,还是清茶淡饭,一家人绝对喜气洋洋,坐在一起吃饭聊天。说着那一年的丰收,那一年的奇遇和来年的愿望。我喜欢那时的和睦安康。
然而,这两年你却没有回来。小时候你给我唱,小孩,小孩,你别哭,过了腊八就是年。那时,我真的没哭。长大后,你对我说,一年好快啊,腊八粥喝了就该办年货了。现在,看着街上人来人往办年货,听到有妈妈对她的小孩说,小孩,小孩,你别哭,过了腊八就是年。我却怎么也找不到你~
总是刻意去回避,去遗忘那一年,那一月,那一天。假装你还在我身边。可是每年腊八一到,我怎么都找不到你,我想说:“腊八粥熬好了,你出来吃吧。明天我们逛街买新衣服,后天去买水果和糖果......还要打扫卫生呢。”可是你哪里都不在~
我慢慢地,慢慢地了解到,所谓父女母子一场,只不过意味着,你和他的缘分就是今生今世不断地在目送他的背影渐行渐远。你站在小路的这一端,看着他逐渐消失在小路转弯的地方,而且,他用背影默默告诉你:不必追。
2014年,不是世界末日,却是我的世界末日。
每个礼拜,每天都往返于医院,家,学校。我去看她。她是生我养我的妈。她因为病魔,已经瘦得只剩下一把骨头,躺在病床上,靠输液度着生命。曾经她是那么骄傲的人,美丽,善良,知性,现在却奄奄一息。她的话也越来越多,但也越来越说不清楚。我反感她让我记住这,记住那,因为如果我记住了,就意味着她就没了。终于,我记住了该记住的,妈妈也走了。她走的前天对我说:“女儿,妈妈唯一担心的是你还没有结婚,还没有碰到一个让我安心的人。我遗憾没有陪着你...”。我泪雨滂沱,一直滂沱到火葬场的炉门前,没想到可以距离炉门那么近,不过5米,就是天上人间。那天阳光格外刺眼,眼睛疼,鼻子酸,我睁着眼,深深,深深地凝望,希望记得这最后一次的目送。
如今,已经过了腊八,街上乞丐也多了,谨遵你的教诲,对那些有手有脚想不劳而获的,我都风轻云淡的走过去,对那些残疾的,老年人,幼儿,我们能帮就帮。遵守着你说的,红灯停,绿灯行。按照你教的方法,我能自己买新鲜的蔬菜,做可口的饭菜,而不是吃外卖...所有一切历历在目,不曾忘记。只是不知道你那边是否也有腊八节,也有除夕夜,是否也有烟花灿烂。
长大后,我就成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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