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出生那晚,我正因为在幼儿园里揪别的小姑娘的辫子、和别的小男生打架被我爸训,我面壁的时候至少想了不下百种欺负你的办法。
NO.1
见你的时候你已经满月了,那时屋子里都是人,你一直在哭,眼泪止不住的流,小小的手胡乱的举着,哭的可真惨。但是你看到我的时候,哭声渐渐的小了,充斥着水汽的大眼睛直溜溜的盯着我看,流着口水的软软的嘴巴嘟囔着,肉嘟嘟的小手向我伸过来,那一刻我知道,之前想出来的坏点子算是使不上了。
你快三岁的时候,要去上学前班,整天黏在我屁股后面,怎么甩都甩不掉,真是个磨人精。记得有一次我俩跟着我妈去楼下的公园玩,我也是想偷偷甩开你来着,可刚走没几步,就听到你在哭喊,那时我躲在滑梯后面愧疚了很久,然后买了你爱吃的甜筒又回来了。因为你在喊“哥哥丢丢了”而不是“哥哥不要我了”,后来我回想起,也许就是从这时起,我再也丢不掉你了。
六岁的时候,你这个笨丫头第一次得奖状。那天放学你听老师说有你的奖状后,蹦蹦跳跳的,像个小兔子一样跑到我跟前,告诉我,你也会有奖状了。看着你呆呆的模样,莫名的我就心血来潮费尽心思拜托老师让我给你颁奖。果真,你像我想象的一样,站在颁奖台上,又惊讶又激动,一直咧着嘴笑,恨不得让全世界都知道是我给你颁的奖。眉眼弯弯,虎牙浅浅,你笑起来真好看。
NO.2
我初中那会经常跟人打架,回家的时候一身伤是常事。本来还想着用拯救地球之类的糊弄你,没想到你在楼下碰到了我妈。真是伤脑筋,每次提前想好的对付你的点子都用不上。我扶着额头站在窗户前看着你和我妈说话,然后就回去了。回去了?你不来看我了?我正犹豫着,就发现你火急火燎的拿着什么蓝不溜秋的东西过来了。
“哥哥,我听阿姨说你跟人打架受伤了,这是创口贴,这是哆啦A梦。我见电视上,有了哆啦A梦,大雄就不会被胖虎打了。哥哥,以后哆啦A梦会保护你的,一定会的,你以后就不会再受伤了。”
几个创口贴在你小手里平放着,被握的太紧,已经有些皱了。那只小小的哆啦A梦,在你怀里笑开了嘴,仿佛是你笃定了它会让我不再受伤而绽放的笑容,也仿佛是在笑面前这个狼狈不堪的傻大个。我看着这个刚到我胸口的小丫头,心里不知道被什么东西填满了。
NO.3
你初一那年,第一次来例假,那时候我初三,在班里上自习。你班同学就过来找我,说你肚子疼得厉害,想想你皱着眉头、缩着小身子的样子,我转身就走。背后老师一直在喊:“你干什么去?不学习了?”这世界上比学习重要的事情太多了,不知道有多少人因为在校学习而失去了多少次再见。
上了高中以后,我开始发奋读书,尤其是数理化,我妈说我终于浪子回头了。其实哪有什么浪子回头,我只不过听到别的女生说,她们不想要男神,只想要一个能给她们讲题的学霸。后来,每次你有不会的题都来找我,那一脸崇拜的样子可真让我舒服。我开始怀疑那些学霸们是不是都是带着别的小心思去努力学习的,要不然怎么能有动力去面对如此枯燥的天文数字?
NO.4
高中的我也算是个正经学生了,开始真真正正的认真学习。高三那段时间,我压力大的不行,因为之前落下的太多,我临近崩溃。每天把自己锁在房间里,谁也不见,没日没夜的去学习,作息紊乱,常常半夜醒来。有次醒来再也没睡着,坐在床上,站在窗户上,什么都想,又什么也不想。
差不多五六点钟的样子,在半黑半明的夜里,我看到你背着书包蹑手蹑脚的走进我家的楼梯,没多久你就出来了,好奇心驱使下我抄着裤兜慢悠悠的出去了。拉开我家的门,我就呆在那了。门口对面的墙上贴满了花花绿绿、大大小小的便利贴,我回过头,门上也是。
我就一个人站在昏黄的灯光下,望着这些湿了眼眶。
“哥哥,你怎么了?我好想你。”
“哥哥,你怎么还不出来?”
“哥哥,他们都说你有病,我才不信,你那么高,那么好看,怎么会生病。”
“哥哥,我写的你有看到吗?”
“哥哥,今天有人欺负我了,你替我教训他们好不好?”
“哥哥,楼下新开的超市好大,好想跟你一起去买东西。”
“哥哥,我有好多题不会,你能不能给我讲讲?”
……
……
到了中午,你果真又来了。
“哥哥,哥哥,你是不是看到了我写的,那些便利贴都没了,我问了打扫卫生的大妈,她没清理,是不是你拿走了?哥哥,你开开门好不好?”
我在门后听着你的拍打,敲得我的心颤颤的,我扇了自己一巴掌,然后擦了擦眼睛,给你开了门。
你又哭了,哭得比小时候还惨。净怡,对不起,是哥哥错了,哥哥不该不见你。
NO.5
后来,你又和我上了同一所大学。你十八岁生日那天,一席白色公主裙,是我见过最美的模样,但你只叫了我陪你过。你房间里布置的很浪漫,完全不同于之前的甜甜的少女心,妖艳的红玫瑰在桌上灼灼盛开,我隐隐觉得不安。
你拉着我的手,紧紧盯着我,和我说了很多小时候的事,问我记不记得奖状,问我还留没留着哆啦A梦,还埋怨我把自己关了那么久,害得你每天都要起好早去贴便利贴……你好像还有很多话要说,还有很多很重要的话要说。
我捂住了你的嘴,这种话还是我说比较好。
“净怡,我喜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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